昨晚小滿回來沒過多久就開始訓練，越到後面他對自己的要求反而越高，畢竟如果從高處掉下來，那罵聲簡直不敢想象。

小滿思緒往回倒一圈：“四五點吧。”

亓霁：……

沒被人逮住都算好的。

亓霁在他身邊坐下：“再睡會吧，晚點喊你。”

小滿動作緩慢地上下點頭。

這處小山坡平日裡荒涼得不行，今個被陽光一曬像突然有了生命力一般，景色都變得好看起來。小滿趴在膝蓋上，興許動作不舒服，沒一會換個方向枕腦袋，沒一會又換個方向枕腦袋。

換幾遍煩了，索性就不睡了。他睜開眼，待眼睛逐漸适應亮度，小滿再次調轉腦袋的方向，看向亓霁。

亓霁姿态放松，雙手靠在樹皮，屈着一條腿淺淺眯着。

光線在他臉上描摹，小滿仿佛看見許多漂亮的金色小精靈從亓霁的睫毛躍下，然後挂在亓霁的鼻尖，最後從雙唇滑落。

小滿心頭一動，想起子意之前在群裡發的視頻。視頻裡的Alpha安靜沉穩，下半張臉蒙在口罩裡，露出的雙眼深邃明亮，像捕捉獵物般死死盯住遊戲大屏。然而現在，那位安靜沉穩，自帶侵略性的Alpha正放松枕在樹幹上，搖曳的枝桠在他臉上畫出大自然的陰影，陽光也開始偏愛他。

小滿不知不覺伸出手，隔着點距離覆上亓霁的眼睛。

那唇吻自己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小滿想，胸膛發出的聲音越發鼓噪，咚咚咚地擾得人心煩。

突然他的手被人握住，小滿一驚，心跳更甚。

亓霁仍然閉着眼，說出的話一向輕，像羽毛，像清風：“幹什麼？”

小滿的手被亓霁握在掌心，微微出汗，頭也被日頭照得發昏。陡然地，膽子就大了起來。

小滿問：“亓霁，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亓霁握着小滿的手松開，指腹輕輕摩挲着小滿的手背：“很早。”

“具體一點。”小滿道。

亓霁想了想，似乎沒有具體的時間點，先前覺得這人對自己很重要，很不一般。後知後覺就發現，自己愛上他了，想要和他在一起。

小滿似懂非懂，這麼說來他對亓霁好像也這樣？小時候覺得亓霁跑太快了，自己想追上，卻發現怎麼都追不上。後來變得争強好勝，想哪裡都壓亓霁一頭。興許是為了證明自己長大了吧，能夠和亓霁步調一緻，可惜上天沒有給他證明的機會。再後面就不知道哪步出現偏差，然後就成這樣了。

等等，小滿愣住，哪裡就成這樣？小滿嘴硬道，自己對亓霁不會有想法的！

亓霁又給他帶跑偏了。

小滿不爽地啧一聲。

“你之前不是喜歡雲子昂？”

亓霁聞言睜開眼睛看過來，小滿沒來由心虛。

“你從哪裡看出來的夏小滿？”

哦，又是全名。

小滿咳了一聲，心虛地直摸鼻子：過去那麼久了你現在讓我回憶一遍細節我還真一時半會想不清。

“董丘韶正奇他們說的。”小滿小聲道，被亓霁這麼瞧着發毛。

夏小滿什麼時候那麼慫過！不行！

小滿硬氣起來：“你這麼看我幹嘛！你不是還經常關心雲子昂嗎？他去廁所你帶路，受傷了你陪他去校醫院，教他數學題，完了在密室他說他害怕你還要撇下我去陪他。”

小滿一骨碌全吐出來，說完後自己大腦就宕機了：等等，他為什麼會記那麼清楚。

亓霁聽罷挑了挑眉，眼神直直盯住小滿。

小滿：……

他往旁邊挪了點，強撐硬氣：“幹嘛？我又沒說錯！”

“你……”亓霁意味深長道：“是在吃醋嗎小滿？”

！！！

什麼玩意？小滿警鈴大作：“你在放什麼屁？”

亓霁适時裝聾：“沒有嗎？”

小滿繼續往後退，亓霁往他這邊壓下來。小滿臉通紅，一個重心不穩倒在地上，亓霁及時伸手扶住他的頭。

他幾乎平躺着，錯愣的眼神像受驚的小鹿，直直看着亓霁從上方俯下來的臉。這次亓霁沒問，嘴角抿着笑意吻下來。

小滿眼睛瞬間睜大，頭頂是湛藍得一望無際的藍天，底下是遼闊平坦的草地，他們在露天相接的荒原，以毛白楊為見證，接了一個充滿青草氣息味的吻。

鼻息就這麼紊亂了，心髒被人放在火上烘烤，少年單薄的襯衫彼此挨着，胸膛再抑制不住發瘋的心跳。

腦海中又浮現出亓霁的唇，唇薄而适中，血色剛好，大抵是軟的，冰冰涼涼貼在小滿的唇上。

許是周遭的景色太美，小滿不禁想起那些年和亓霁一起度過的時光。說度過不太準确，因為他們的相處總是不平和。雞飛狗跳，一地雞毛，美好溫馨的簡直鳳毛麟角。可乍一想，那些雞飛狗跳一地雞毛的日子似乎也不錯。

而伴着這份錯覺，小滿終于不再躲閃。

太陽勾勒出光暈，樹葉嘩啦啦地響，小滿閉上眼睛，第一次回應了亓霁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