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跟前,他的手卻怎麼也放不下去,看着那一片花花綠綠的柔軟織物,帶着一股他說不上來的香氣,以往聽人說起過,女兒家各自都有屬于自己的一股香氣,與花香、木香都不同,叫作體香。
這股氣味直沖腦門,他把手伸了下去,往裡撈了撈,沖着那抹鵝黃顔色就去了,卻撈出一根鵝黃色肚兜來,他急急忙忙扔下,又覺不妥,又撈起來疊整齊了再放回去。
卻始終找不見她要的那件衣裙,又見此處環钗并疊,衣裙纏繞,想是被她自己胡亂攪了一通,安青又來不及給她收拾。
他歎了口氣,索性幫她收拾起來,直到安青進來,見他頭埋在衣櫥裡,翻來翻去,當即罵道:“你在做什麼?”
崔鴻雪茫然擡頭:“我在幫她找衣服啊。”卻見那件陶采薇要的鵝黃色衣裙正挂在安青手臂上。
他指着那件衣裙愣愣道:“我就是在找它。”
安青狐疑地瞅了他兩眼,道:“哦,那你給小姐送去吧。”
崔鴻雪接過衣裙,往外走去,離了安青視線範圍,才放松下來,臉紅了一片。
他終是沒在女子衣裙中間打過轉,一時半會兒還不能适應。
陶采薇換上衣裙,略有不滿,向他嗔道:“為何不把成套的内衣一并拿來,害我穿的都不成套。”
崔鴻雪想到那件鵝黃色的肚兜,想必與她身上的是成套的,頓時紅了耳尖。
“你……你最好不要在男子跟前提及這些東西,不妥。”
陶采薇奇怪地看了他兩眼:“我自不會在旁人面前提起,可你是我的人,為何不能提。”
見他臉有些紅,她還往他臉上摸了兩把:“沒發燒啊。”
崔鴻雪被她的動作一驚,連連退後:“男女授受不親!”
陶采薇揮了揮手,無奈道:“都說了你是我的人了,你渾身上下都屬于我,我憑什麼不能摸。”
崔鴻雪無奈跟着她到了正堂——富貴堂上和家人吃飯。
他曾在楊濮存的宴會上見到過她的家人,此時他們看起來倒是比當時機靈不少。
那陶富貴一臉笑嘻嘻的,面相倒真有幾分富貴模樣,坐在主位上活像一尊彌勒佛,慈眉善目的招呼女兒過去。
“嘿嘿,閨女過來坐,喲,你身後這位是?”
陶采薇将崔鴻雪拉到身前,非按着他給陶富貴磕頭:“他叫崔波,是我新買的仆人,小夏總說在外行走多有不便,我索性給她找個男屬下來。”
陶采薇那裡沒有要仆人動不動磕頭下跪的習慣,不過晚輩跪長輩是應該的,既然到了跟前了,崔波最好是向她爹磕個頭。
不說他了,她也是經常向老祖宗磕頭的呢。
她摸着崔波的頭:“磕吧,可有你的好處呢,像我天天在祠堂向老祖宗磕頭,老祖宗果真就保佑我多福多财呢。”
陶金銀被她這話梗得不行,連忙把崔波拉起來,讓他别拜了:“你這是在咒你老父親!”
一邊陶太太符秀蘭打着圓場:“女兒誇你有福氣呢,你還跟她生氣。”
陶金銀也鬧騰着過來了,屁股往幾上一坐,抱怨自己讀書讀得頭疼腦熱,渾身不爽。
陶采薇又過去打他:“咱們全家就指望你一個人上進了,你還不快好好讀書去,當心連個秀才也考不上。”隔壁村的十三歲就是秀才了,她哥今年都十八了,還沒上過考場!
陶金銀捂着腦袋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妹妹,你别打了。”
崔鴻雪沉默侍立在一旁,弱小、可憐又卑微,心裡哀歎,他是如何淪落到這不成體統的一家人手裡的。
一頓飯吃下來,按他以前的規矩說,那叫全無規矩。
可他冷眼一看,一桌四人确是肆意快活,無話不談,酒正酣時,一家人行起酒令來。
崔鴻雪更是巴不得捂起耳朵來,以免被帶跑偏了。
符秀蘭念叨:“咱們閨女争氣,家裡的事情還多虧你周全了。”
陶采薇倒在母親懷裡,摟住她的腰:“母親說什麼呢,女兒再聰明也是你們教導出來的,合該為家裡分憂。”
陶金銀聽聞此言,摸了摸鼻子,又飲了一杯酒。
天色漸晚,父母二人攙扶着回去休息,陶金銀也不知遊蕩到哪兒去了,陶采薇轉而靠到崔鴻雪身上。
他正想推開她,卻見她口中喊着:“安青,扶我回去。”他便一動也不敢動。
她又兩手環繞過來,摟住了他的腰。
崔鴻雪渾身僵硬住,說好的他“賣藝不賣身”呢。
那人還不滿足,又捏了捏他腰上的肉,嘟囔道:“安青,你腰上的肉怎麼一點也不軟和了,硬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