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陽長公主年歲高,輩分長,現今宮中既沒太後也沒皇後,宮裡内外無人能壓她一頭,她就是整個大鄢最尊貴的女人!除非陛下駕崩,他所意屬的那人上位,否則無論發生什麼他都得受着。
想要出氣,隻能從沈郡公或他那倆兒子身上找回來……
“沒有。”姚窕還不知道他已經想着怎麼報複出氣了,“殿下很随和溫藹,還讓我跟她同桌進膳。”
“嗯?”裴琤止住想法,很快猜到原因,“給你氣受的是沈清宜?”
“縣主是從二品内命婦,我隻是個三品外命婦。”姚窕沒否決。
裴琤聽出她意思,也明白這氣在哪兒了,将人抱在懷裡實話實說道:“我近幾年沒可能升遷,要到二品得去陪嶽父鎮邊個幾年,這幾個月你是沒分别夠,還是想離開鄢都去邊關看看?”
“我就說說。”姚窕轉開視線。
裴琤将她掰回來,“雖然我近幾年升遷無望,但沈清宜永遠隻是個縣主,而你将來會是一品國夫人,總有一日她見了你得先行禮。”
“嗯。”姚窕輕輕應着,眼眸清潤望着他。
裴琤目光落在她臉上,看着那飽滿紅唇,喉結滾動了下,不由俯身貼近,再次吻下。
馬車内靜下來,外頭正好路過主街,行人的交談與小販的吆喝自四面傳來,聽着熱鬧十足。
*
馬車駛到鎮國公府,裴琤扶着姚窕下了馬車,卻沒随她進府。
“楚映秋還在茶樓等着,我過去接她。”裴琤道。
姚窕稍詫。
他回來時沒順路将楚映秋接回來?
裴琤看出她眼裡疑惑,也沒解釋,“給我留飯。”他說着,沒回馬車,而是接過親随遞來的缰繩,翻身上了馬。
幾騎輕騎陪着打馬遠去。
姚窕目送他們走遠,轉身往府内去。
遠岫陪在旁邊,輕聲道:“奴婢找朝寒打聽過了,世子是得知您被郦陽長公主召去後,才匆忙返回來接您的。”
姚窕怔愣了下,想起他早上叮囑的話。
他原本應當确實沒打算這麼早回城。
“可有打聽楚映秋去了哪家茶樓?”姚窕問。
“打聽到了。”遠岫道,“她去了宮城大街的品香樓,據說世子早早在那家茶樓,給楚姑娘定了座。”
宮城大街?
姚窕略感驚訝。
品香樓她沒去過,但知道宮城大街就在皇宮大門外,那條街附近落座着各級衙門,是金吾衛巡邏最多的街道之一,甚至連金吾衛的衙署也在那附近。
裴琤是不放心楚映秋留在國公府,特意讓她去的那裡?
不對,如果是擔心楚映秋安全,那不一定要去茶樓,甚至去茶樓風險還更高,這裡面有什麼是她沒注意到的?
姚窕想着,先去和睦堂跟鎮國公夫人道安,說了在郦陽長公主府發生的事,等回到曲水院,時間已近傍晚。
裴琤還沒回來。
她先讓人準備晚膳,抽空去了趟花房,出來時,見裴琤單手背在後迎面走來,俊眉舒展,似心情頗好。
“晚膳已經備好,待會就能用。”姚窕提醒道。
“嗯。”裴琤點了下頭,看到她時停了腳步,等她走到近前,才将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往她身前一送。
姚窕愣了下。
裴琤手裡提着一籃花,一籃子紅杜鵑,紅色花朵有的半開未開,有的已經完全綻放,吐着花蕊,全收在籃子裡,看着竟也美觀。
“回來的路上見一小童賣花沒人要,看着可憐就順手買了。”他解釋着,将那籃子花遞到她跟前,“正好你喜歡花,就想着帶來給你。”
他說得随意,好似平平常常在普通不過。
姚窕看着有幾分呆怔。
杜鵑花屬于山裡野花,京郊外的山上每到花期便開得漫山遍野,近乎将大半山頭染紅,遠遠看着最是美麗。
但這山花太常見,太普通,且花瓣易落,尋常少有人會摘來賣。
“不喜歡?”見她呆凝着沒接,裴琤原本舒展的眉頭皺了皺,垂眸看向籃子。
買錯了?
姚窕驟然回神,伸手接過花籃,“不,我喜歡,很喜歡。”
她看着那籃子花,眸光溫柔而染着歡愉。
裴琤暗自松了松,順勢靠近過來,眼睛注意着她神色,小聲道:“今晚,在書房?”
姚窕心頭湧上的歡喜還沒擴散開,就被這話生生拽下來。
“不想?”裴琤注意到她神色變化,微微失望,“那算了。”
他伸手攬過姚窕,往小廳去,“先用晚膳。”
姚窕随着他往前,目光落在花籃上,那原本的歡愉與光亮散去。
她還以為他是記起初遇那日。
裴琤不知她心思,隻遺憾今晚沒能在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