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京,宮城大街品香樓外。
穿着皂色圓領武袍的金吾衛帶刀甲士,團團圍了茶樓,四周屋頂更有弓箭手執弩對準了茶樓二樓。
除此之外,金吾衛中還有刑部衙衛和官員交疊其中。
“李郎将,此處離宮門太近,耽擱久了恐驚擾到聖上。”
刑部都官司郎中盯了眼茶樓,轉向旁邊皂衣武袍的金吾衛郎将道:“裡頭不過區區一女子,能奮不顧身力阻賊寇于此,也是她榮幸,待此事後,我刑部必為她上請忠義牌坊,贊頌其義!”
金吾衛李郎将看了他一眼,哼道:“你們刑部放跑窮兇極惡的賊寇暴徒,傷及庶民,現在還想不顧人命,強攻害人?”
“哼,你們要擔這玩忽職守、罔顧人命的罪狀,我金吾衛可不想要!”
“你!”都官司郎面有惱色,又強壓下去,低聲威脅道:“此事鬧到宮裡,你金吾衛也有巡防不當的責任,我們先處理了這事,裴世子那邊我會去請罪,必不連累到你。”
“你們刑部的鍋,憑什麼扯我金吾衛?老子不幹!”李郎将冷臉。
都官司郎臉上怒意愈盛,眼看就要壓不住。
旁邊站着的刑部都官司員外郎忙插嘴道:“二位靜氣,依我看,不如順了那賊的意,先放他出城。”
“此遠離了宮城,不至于驚擾宮裡,那賊子又不過三四人,我刑部着衙衛追捕,要不了多久必能将他重新緝拿。”員外郎道。
“呵,你們刑部連關押得好好的都能讓其跑出來,讓你們追?确定不是縱虎歸山?這事我金吾衛也不幹。”李郎将不屑瞥過兩人。
都官司郎登時大怒,“這也不幹那也不行,你幾個意思?誠心放人跑是不是!”
“是我要放人還是你們要殺人?”李郎将斜眼睥睨。
還待争執的人一滞,像被卡住脖子,所有話語都噎了回去。
周圍其他人目光轉開,像沒聽到這話。
近些日子,裴琤每天雷打不動地将一女子送到茶樓來坐着,這一坐就是一整天,要說其中沒貓膩,三歲小孩都不會信。
“那你待如何?就這樣繼續僵持下去,鬧到聖上面前?”都官司郎冷着眼。
李郎将不答,大有就要這樣僵持下去的意思。
都官司郎再忍不住,扭頭喝道:“左右……”就要喊人強攻。
就在這時,有人騎馬飛奔過來,快速過到李郎将身邊耳語了兩句。
李郎将神色頓松,倏然出聲制止道:“且慢,孫郎中何必這麼急……”
他臉上帶了笑,“你刑部既想放虎歸山,那咱們就各自退開,讓這賊子出城罷了。”
都官司郎停了命令,皺眉看向李郎将,不懂他為何突然答應。
“怎麼?”李郎将看着他,“孫郎中又不想放了?定要強攻?那我可要上禀聖上,這非我金吾衛失職,而是你刑部不顧良民性命……”
都官司郎眯眼看了他好一會兒,到底哼了聲,冷臉道:“那就退。”
說着,先揮手示意刑部衙衛退開去。
李郎将笑看着他,也揮手讓圍着的金吾衛退開,撤了屋頂的弓箭手,讓人喊話茶樓内挾持人質的賊寇。
樓内賊寇沒立即下來,而是讓人準備馬車和馬匹,又确定樓下金吾衛和刑部衙衛都退開了,才提着人質從樓上下來。
楚映秋臉色發白,一隻手捂着腹部傷口,身上衣裙被鮮血染紅了大片,此刻正無力地任由身後壯漢提拽出樓,往門口停着的馬車走去。
在他們旁邊,另有兩人各提了一丫鬟擋在身前,以防冷箭。
金吾衛和刑部的人遠遠看着,眼看挾持着楚映秋的賊人就要上馬車,有劍光忽自馬車下方斜劃削來,掠過挾持着楚映秋賊寇的右手,幾乎将那隻手砍下!
賊寇吃痛失力,原本抵在楚映秋頸部的長刀墜落下去。
遠遠觀望者的衆人一驚,裴琤已從馬車下出來,一手拉過楚映秋,另一隻手中劍光一閃,掠過賊寇頸部,一劍封喉!
剩下兩賊寇未料馬車下竟藏了人,甩開丫鬟同時朝裴琤攻來。
裴琤護着楚映秋,單手應敵,神色漠然不變,劍術施展得比在萬花叢中更流暢刁鑽,也更迅速淩厲,沖來的兩賊寇還沒過上兩招,便各自負傷退開。
見奈何不了裴琤,兩人當即分開想逃。
穆季朝寒自屋頂躍下,迅速将欲要逃跑的兩人拿下。
眼見危機解除,遠遠看着的金吾衛等人面露喜色,唯獨都官司郎微沉了臉。
“小心!”就在這時,李郎将眼尖看到屋頂異樣,出聲提醒。
然話未落音,屋頂已出鑽出幾人,手執弩箭朝下射去。
箭矢紛飛如雨,直射裴琤等人!
遠遠看着的衆人駭然大驚。
裴琤卻似早有準備,扯着楚映秋,一個翻滾便往茶樓内沖去。
穆季朝寒反應也快,提過被拿下的兩賊人往前抵去,緊護在裴琤左右,為他擋去大半箭矢,三人一同退入茶樓一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