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去了。”林慕星穿好衣服，任由頭發松散。

盛望摘也不意外，“因為内丹？”

林慕星點點頭，半顆内丹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而且，為什麼會隻有半顆内丹，還有半顆去了哪裡？

直覺告訴他這和林飛白脫不了幹系，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他一面都沒見過林飛白，都是林若白在照顧他。

林慕星抛去自己心中淡淡的不适感，不再糾結于這些。這次他回冰宗就是為了弄懂這些事情，與其現在自己糾結，還不如回去之後問清楚林若白。

“我送你。”盛望摘環住林慕星的腰，幾乎一刻都不想分開。

“沈伏天需要我處理了嗎？”盛望摘想起秘境中給他們帶來極大阻撓的沈伏天，眼裡暗光一閃。

說起沈伏天，林慕星也有點棘手。不是因為内丹故意利用沈伏天的原因，而是感覺好像有一點淵源。

“他爹救過我小叔一命，救命之恩，所以我才一直幫他。”林慕星聲音悶悶，“雖然還有他給我下蠱的原因。”

“但是蠱蟲現在死了——”

摟住腰的手臂驟然用力，盛望摘沒接這個話，“那你要是在發/情期怎麼辦？”

一提到這個林慕星就咳嗽了一下，被口水嗆到的。

他支支吾吾，“現在過去了。”

林慕星趕忙轉移話題，“我現在回去給你找辦法提高壽元，你雖然到金丹了，但是壽元不會再增加了。”

“好，但是這段時間魔界也忙。有人說有一個大洞漏了，現在裂開的縫隙還不大。”盛望摘眼裡含笑，手還在不老實。

但是他很快就放開了，背對着他的林慕星沒察覺到什麼特别的地方，盛望摘臉色微微蒼白，但是掩藏在面具之下，而且着了紅衣，顯不出來。

林慕星有點擔心，“會很難弄嗎？”

“不會。”

林慕星不由分說，用靈氣混入通靈晶裡，将晶石削成戒指模樣，戴在了盛望摘手上。

這混了他的精元，長期佩戴能延年益壽。

·

林慕星回到冰宗的時候沒有引起什麼特别大的波瀾，盛望摘直接撕裂空間就這麼把他送到了他以往住的山峰上。

為此林慕星也是感歎，不愧是活了萬年的老妖怪，這點實力真的就是灑灑水。冰宗有實力的都沒察覺到有人偷偷摸摸進來，更别提沒實力的了。

很不巧，林若白雖然是冰宗宗主，但是實力也委實不夠看。

屋子許久不曾有人住，微微落了灰。

這宅子倒是沒有沿襲他一貫喜歡的奢華風格，而是舒适雅緻，外面的竹子微微擺動，許久不曾見到的太陽光就這麼灑了進來，外面風輕輕掠過。

天然的泉水汩汩流過，順着挖好的小道一路流淌，滴在靈草上。

靈草長勢喜人，翠綠翠綠還挂着晨露，露水壓着草尖晃動，直到啪嗒落在地上，彎着的草尖又抖擻立起來。

然後一隻無情鐵手咔嚓就把靈草連根拔起。

順着那隻手往上看去，赫然就是林若白。

“小叔。”

林若白被這聲音吓了一跳，倉促間又踩了幾株靈草。

林若白悻悻然，想回頭看，但又看了看自己的腳底下，最後擡起半條腿，滿面笑容回過頭來，“哎喲，這不是我的好大侄子嘛，慕星好巧啊。”

林慕星面色冷淡，“是啊，好巧啊小叔。”

林若白得寸進尺，一手抓着還帶着泥土的新鮮采摘下來的靈草，轉過身來就要奔向林慕星擁抱他。

但是林若白在距離林慕星一尺距離的時候停下來，他有點遲疑，“慕星你——”

林慕星笑着，但是笑意卻不達眼底，“我怎麼了小叔？”

兩人最終還是坐下來談了。

但是林若白明顯還是心虛，“慕星，你都知道了。”

林若白能感知到林慕星身上澎湃的靈力波動，這太讓他熟悉了。因為身為他們這個族的族人，靈力波動都會是這麼強悍的，而慕星因為他們……内丹被挖出來，之後被放入了假内丹，最高隻能修煉到築基。

這還不是最殘忍的，最殘忍的是他們還修改了林慕星的記憶。

那群老古闆，将對林飛白的怒火都撒在了一個孩童身上。

林若白咳嗽兩聲，“慕星，這個也怨不得我，他們這麼做，定然是有他們的道理的，我們也隻能聽他們的——”

林慕星出聲打斷，他盯着林若白的眼睛問道：“小叔，你真的認為他們做的都是對的嗎？”

“如果是對的，你會聽他們的，那你為什麼會為了池顔最後自願受罰下來？”

林慕星沒有忽視林若白驟然煞白的臉色，實際上他的心裡也不好受。

自從發/情期結束，他想起來了很多事情。

腦中驟然多出了很多記憶，可能因為另一半内丹沒有回來，這些記憶是破碎的、沒有連貫性的。

但是接受到的這點也足以讓他心中怒火如濤浪，倘若他沒有誤打誤撞收下那半顆有了自我靈智的内丹，他就會這麼渾渾噩噩一輩子停在築基上不去，築基歲數僅僅數百年。

他死也不會知道真相。

林慕星心中堵塞，呼吸略微喘不過來。

林若白頹廢地低下頭，在真相面前，任何的辯解都是蒼白的。他們犯下了一個滔天大錯，僅僅因為遷怒，就要了一個孩童的命，耽誤了一個孩子的一生。

可是在那群驕傲的人看來，這不足為重。隻有林若白自己，日日夜夜會驚醒自責。

他因為池顔的事情自請受罰，族裡随他發展，他自己選擇照顧林慕星。

他知道自己造了孽，犯了錯，看着林慕星慢慢長大也曾猶豫過要不要吐露真相。

可是林慕星隻有假内丹，真内丹早就不知蹤迹。讓林慕星抱着恨意死去還是在他的庇佑下快樂舒坦的死去，他也猶豫。

最後林若白對着林飛白留給他的唯一一塊被保留下來的令牌流淚，他最終做好了選擇。

甯願讓林慕星什麼都不知道，剝奪林慕星的知情權，讓林慕星一輩子嬌慣結束這一生，也比徒留恨意什麼都做不了死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