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照影課上到一半,手機已經震動到快沒電了。她掃了一眼,把剩下的内容繼續講完,直到下課才拿起手機。
不出意外,都是林承佑打來的電話,還有數十條短信。
她大緻浏覽了一番,無非是質問她怎麼敢把林父扯進來,又放了一堆威脅的狠話。
蘇照影對林承佑的咆哮不敢興趣,隻要有人能制住他,林承佑就不會再構成太大的威脅。
起初蘇照影是不願把長輩牽扯進來的,但事态的發展卻越來越嚴重,她不得不這樣做。
林家不會容許林承佑放肆,短時間内不會輕易放他出來。可林承佑不可能會被永遠關起來,她得再想個辦法,讓嚴惜徹底擺脫他的陰影。
嚴惜還沒來得及斟酌好語言,把紀學申跟她說的話告訴劉鳴,對面就開始拆店了,動靜還不小,進進出出的,搬走了不少東西。
趁着不是飯點,店裡客人不多,不少員工都圍在窗邊,好奇地沖對面張望。
紀學申監督工人把一個個箱子仔細打包後,看向對面的店鋪,然後擡腿走了過去。
擠在窗邊的一群人頓時如鳥獸狀散開,眼神卻止不住地往紀學申身上瞟。
嚴惜對紀學申的再度到來有些意外,她沒想到這次見面,紀學申是為了離開。
“嚴惜,你運氣挺好的。”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嚴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紀學申說:“店不開了,林先生那邊好像出了點事,被家裡叫回去了,短時間估計不會再出現。聽說他在林氏的職位,也被暫停了。”
嚴惜心跳快了起來,林承佑出事了?
“所以,你應該能過一段安生日子。”紀學申眼神忽明忽暗,他不覺得這是巧合,有人在幫嚴惜。
“你想過以後嗎?等林先生從家裡出來,隻怕會更生氣。”
“我,不知道。”
紀學申嘲弄一笑:“不知道?你可真是心大。看來你還不知道,師父在‘默食’十分不好過。當初談好的待遇,如今也沒兌現幾個,估計過不了多久,師父就會被逼走。”
嚴惜大驚:“什麼?怎、怎麼會?!”
“當然是因為你。”紀學申冷冷地看着她:“我真替師父不值,他把你當半個女兒,你隻會給他帶來無盡的麻煩。”
嚴惜不知道該說什麼,整顆心随着紀學申的話仿佛被泡了進了冷水,刺骨的冷密密麻麻地席遍全身。
“其實我之前找過師父。”紀學申微微垂下頭,半邊臉藏在陰影中:“我想讓他去首都,可他拒絕了我。”
兩個消息都太讓嚴惜震驚,她動了動唇,道:“師父他……不會……去。”
她雖然不知道師父和紀學申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從師父的态度來看,即便首都那邊的機會再好,師父都不可能跟着紀學申去。
“你忍心看着師父被逼走嗎?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得多難受。”
嚴惜總算是明白了紀學申的來意,他是來讓自己勸師父的。
“你想讓我,勸師父?”
紀學申看着她,笑道:“你也不算太笨。”
嚴惜搖頭拒絕,她不會做讓師父難堪的事。
“希望你不要後悔。”紀學申絲毫不意外她的拒絕,語氣平靜:“我還會在臨海市待一周,一周後我就回首都了。”
“我,不會勸。”
紀學申輕笑了笑,轉移了話題:“對了,我現在還是建議你辭職。畢竟你在哪裡,就會給哪裡制造麻煩。以我對林先生的了解,他可不是會善罷甘休的人。你好自為之吧,走了。”
紀學申走了,連帶着對面的店鋪也人去樓空,看着對面空蕩蕩的店面,嚴惜頗有種松了口氣的輕快感。
她心裡裝着師父的事,一下班就去找張志強。
“今天怎麼有空來找師父?”
嚴惜想問張志強在“默食”的事,但對上他含笑的眼神,喉嚨緊到說不出話。
張志強眼裡有很濃的疲憊,嚴惜心裡不是滋味,這都是因為自己。
師父還是被自己連累了。
“怎麼這個表情?”張志強何等敏銳,一眼就看出嚴惜表情背後的意思,道:“你不用擔心師父,師父什麼風浪沒見過?都是小意思。”
“倒是你,工作還順利吧?”
“還好。”嚴惜欲言又止,這時服務員正好端來兩碗面,張志強招呼她先吃。
“這家店還記得吧?”
嚴惜點點頭,當時的她初出茅廬,什麼都不懂。做牛肉面,怎麼都做不出濃郁的味道。張志強帶她來這間面館,讓她試試這裡的面,然後讓她自己體會着再做。
“你現在的手藝,已經超出這碗面太多。”張志強語氣裡有懷念,還有毫不掩飾的自豪。
“嚴惜,你是我見過的年輕廚師裡,天賦數一數二的。但你有個問題,就是不夠自信,還容易想太多。其實你隻需要做好手裡的工作,以後就是一片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