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江秋兒跟随齊川進縣後,人生地不熟,全靠齊川引路。
“這就是衙門嗎?”
江秋兒頭遭來衙門,氣派莊嚴,門楹篆刻幾行字,還未細看,齊川低聲對她道:“你在此處等我一下。”
她茫然地看着齊川上前,也不知跟守門的差役說了何話,反正她觑見齊川從袖子翻出銅錢塞給那人。
一番交涉後。
江秋兒看到齊川對她招手,立馬走過去,随後那名差役引他們走進縣衙。
“若不是你小子娘子對我有恩,我也不燙這趟渾水,記住,進大牢後,不準多言,隻能探望一個時辰。”
差役留着絡腮胡子,撚着掌心裡的銅錢,意味深長地道。
站在後頭的齊川彎着身子笑道,“這是自然,我常常聽内子提起過孫大哥,今日一見,還當真氣宇軒昂。”
江秋兒聽他如何恭維,心中思忖,齊川倒是能說會道。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來到大牢,也許是齊川一路上說的話奏效,差役對他們也親近幾分,親自将他們送進去。
随後對着一名兇神惡煞的獄卒打了一聲招呼。
江秋兒瞥了一眼,燭火微弱,牢裡忽明忽暗,耳畔隐約傳來哭泣聲,擾人心煩。
“到了。”獄卒指了指裡間的牢房。
江秋兒和齊川對視一眼,走到那間牢房。
她還以為會第一眼見到趙蠻子,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草垛,大腹便便的男人正在唉聲歎氣。
“哪來的小娘子,細皮白嫩。”宋大一眼瞧見江秋兒過來,見其貌美,心馳神往,還想擠出笑容,誰知靠在角落裡的趙蠻子竟起身道:“你怎來了。”
宋大恍然大悟,原來小美人跟趙蠻子認識。
趙蠻子本在角落歇息,聽到動靜斜瞥一眼,卻看到不該出現在牢裡的江秋兒還有齊川。
他眉頭打結,語氣漫不經心,目光銳利掃視江秋兒全身,見其面色紅潤,并無危險,這才眉頭舒展。
江秋兒感受他的視線,冷着臉道:“你怎麼進牢裡了。”
趙蠻子沒回話,目光對上彎腰輕咳的齊川道:“你怎把她帶來?”
“她知道你出事,人生地不熟,我總不能讓她一人來縣裡。”齊川溫和地解釋。
趙蠻子嗤笑,“你分明是想知道柳溪的下落,不放心才會诓騙她來。”
江秋兒聽趙蠻子語氣不善,打斷他們的對話,疑聲道:“你說什麼诓騙?還有趙蠻子你到底告不告訴我,你怎進大牢。”
她水盈盈的雙目流露幾分怒氣和擔憂,雲鬓的幾绺發絲纏在脖頸,走了幾步,隔着栅欄,方才停下。
趙蠻子凝視她,雙手抱胸,毫無狼藉之态,俨然在牢中過得安逸。
江秋兒忽然心底生出一股悶氣,自己擔心他作甚,反正他也不急。
“你記得我們之間有約定,倘若你履行不了,我就找别人。”
介于有齊川在,江秋兒低聲道,話裡話外止不住的抱怨。
趙蠻子不當一回事,冷冷地道:“除了我,你能找誰。牢裡陰氣重,你一直在這,萬一出事哭鼻子。可沒有人哄你。”
“你!”江秋兒剛想罵他不識好歹,卻看他微微擡起下颚,深邃的眉眼微微揚起。
“還是說你在擔心我的安危。”
“我才不會擔心你的安危,臭泥腿子。”江秋兒反駁他,心底卻好沉甸甸,好似有何物重重壓迫胸口,煩悶難言。
“那我不需要你來。”
江秋兒聞言,雙手攥緊,咬着下唇,若不是顧忌齊川也在,她真想甩臉色走人。
從小到大,還沒有人這樣對她。
齊川旁觀了這一幕,不合時宜地咳道:“阿秋,趙蠻子自己估摸有想法,我們不好打攪,還是好好回家,靜等他的消息。”
“什麼叫我們不好打攪?”江秋兒冷眉豎眼瞪着趙蠻子。
趙蠻子冷笑:“你一介弱女子,除了跟我吵架還能作甚。”
“你!”
齊川連忙攔住她,卻不想力氣太小,被江秋兒甩開。
“你瞧不起我,我也瞧不上你,你就在牢裡一直待着。”
江秋兒怒不可遏,甩袖離去。
趙蠻子冷眼掃了一下齊川,“你不去追。”
“你将人逼走,讓我去追?”齊川擡眸看他,心底有自己的算盤。
趙蠻子神色不明,雙目望向她離去的背影,直到人影離去,沉聲道:“柳溪不在牢裡。”
齊川猛然站直身,“在哪?”
……
從牢裡出來的齊川,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想要搪塞江秋兒。
“阿秋,我們回去吧。”
江秋兒伫立在一旁,白皙的面龐少了怒氣,在他開口的刹那,便悠悠地道:“你跟他是不是謀劃了何事?”
齊川:“你多想了。”
“你跟趙蠻子都把我當傻子嗎?”
“你倘若不跟我說清楚,我就敲暈你。”江秋兒美目染着一簇怒火,撩起衣袖,露出白玉纖細的手臂,還有藏匿在掌心裡的一截短小的木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