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言亭身上散發的恐懼,程秋來本想安慰他,偏偏心煩意亂一句話都講不出口,最終郁悶地攏了把頭發:“回去吧。”
這次言亭沒跟她道别,機械地轉身朝門口走去,很快消失在門外。
直到晚上程秋來都處于莫名的焦躁之中,為了讓自己擺脫這種狀态,她一個電話把江驿叫過來了。
一番靜默且激烈的交流後,江驿奄奄一息倒在床上,身上傷痕明顯,神情卻是帶着笑。
程秋來抽離他身體的瞬間,他發出滿足地一聲歎息。
餘光看着程秋來有條不紊地收拾剛剛用過的東西,他收斂笑意微微皺眉:“你今天怎麼不開心?遇到什麼事了?”
程秋來在房間門口停下,回頭沖其笑了下:“有嗎?”
“嗯,以前做完你都會誇我。”江驿趴在床上歪頭看她:“還會說愛我。”
程秋來什麼也沒說,轉身走回床邊,俯身親了下他的額頭。
當晚江驿留宿,言亭一整晚都沒等到程秋來的身影出現在陽台上,直到天快亮才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小瓜和小果就跑來找他,他們早知道董耀輝回來的事,也知道他這次回來是為了什麼,他們受愛八卦的母親之命,想通過當事人獲取盡可能多的情報。
言亭倒是沒想象中那麼緊張抗拒,因為通過董耀輝跟他形容的未來生活,他應該會在那邊過得很好。
中午吃過飯他借口去找小瓜小果玩,又繞了一大圈跑到森也。
好巧不巧,江驿也在,看見他還眯起眼打趣:“喲,小童工又來了。”
自打上次言亭手受傷後,程秋來是不想讓他們倆有太多接觸的,但看言亭此刻欲言又止的表情,明顯是有話想對她說。
于是她沖他招了招手:“來得正好,幫我接點水。”
言亭便過去了。
在後屋夥同程秋來接了幾桶醒花水後,程秋來放在外邊的手機響了,她走出去接聽然後跟對方簡單聊了幾句,讓江驿出去處理了,聽大緻内容似乎是關于車輛的報損。
江驿不在,言亭放松許多,将打理好的花一支一支往桶裡放,小聲同她講:“姐姐,我爸說下周一就要帶我走了。”
程秋來皺眉:“這麼快?”
“嗯,他說跟校長和班主任打聲招呼就行了,然後收拾了東西就沒事了。”言亭道。
見他語氣從容,程秋來不免擔心:“他要帶你去哪,住哪,幹什麼,你都問清楚了嗎?”
“去他工作的那條船上,他在港口還給我租了房子,平時沒活幹可以休息,我想學習的話,還可以去附近的學校旁聽。”言亭說着說着一臉憧憬:“到時候我就有工資啦,可以自己養活自己了。”
程秋來直起身,手背搭在額頭上閉目不語。
感受着肩頭沉甸甸的重量,言亭又自言自語道:“雖然他們兩個老打我罵我,但其實對我還是挺好的,現在要走了,我還真有點舍不得他們。”
聽到來自頭頂上方的一身歎息,言亭又嬉笑着補了一句:“當然,我最舍不得你。”
這時江驿回來了,一進門就嚷着讓程秋來過去簽字,程秋來拍了拍言亭的肩膀兀自走了過去,接過合同認真看了起來。
“哪有那麼巧的事,明天要去進貨,恰好頭天晚上監控就壞了,恰好你的車帶就被紮了。”江驿雙手撐在桌上,看着她道:“用腳想都知道是誰幹的,不信我去堵那小子問一問。”
“又沒證據,别冒失。”程秋來頭也不擡在合同上簽了名。
江驿雙手抱臂,目光中透着一絲狠戾:“這種事還需要證據嗎,明顯就是他家大人指示的,你也知道,春意自打開業以來一直在找你麻煩。”
程秋來想了會兒,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算了,别跟孩子計較。”
江驿眼睛一瞪,還想再說什麼,忽然言亭探出個小腦袋:“哪個孩子?”
程秋來沖他一笑:“跟你沒關系。”
言亭:“是不是叫楊宇?”
江驿眉毛一挑:“你認識?”
“在市裡讀初中,經常來我們小學找事。”言亭道:“他媽媽就是春意的老闆。”
江驿點頭道:“對,就是他,不學好的小混混一個,家裡不管教,早晚吃大虧。”
言亭轉而認真詢問程秋來:“他欺負你了?”
程秋來一怔,随即笑着揉了揉他的頭:“沒人能欺負我。”
她自己不覺得是欺負,那就不算欺負,就連江驿都無可奈何。
但言亭不這麼認為。
他永遠記得被張超群脅迫偷東西那次程秋來站出來為他撐腰的場面。
他不允許她被人欺負,即使對方比他強大許多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