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是她的房子,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傍晚接了個單,包完花後她閑下來看了看天色,尋思着這個點該是學生們剛放學出來閑逛買零食的時間,便抽空給王校長打了個電話詢問言亭情況,那邊回答的很爽利:“程老師你就放心吧!言亭好着呢,這幾天都有正常上課,校門口也加強安保了,那些個外校的就算來了也找不了事!”
程秋來:“好,有勞王校長費心了。”
“沒事沒事,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挂了電話,程秋來稍微松了口氣,雖然打過招呼,但僅憑王校長一面之詞她并不能确定言亭是否真的過得很好,不過她很快就能知道了。
因為明天周五,言亭就要回來了。
回她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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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亭第一次無比期待周五放學。
最後一堂課鈴聲一響,他如同離弦之箭立馬離開座位,在同學和老師詫異的目光中第一個飛奔出教室。
需要帶回去的東西早被他收拾好了,此時此刻他隻想趕上最近一趟的公交車。
車站距校門口距離不近,憑言亭的腳程大概十分鐘就能走到,離得老遠就能看見烏央烏央等車回鎮上的人群。
言亭光想着這次能不能搶到座位,絲毫沒留意周邊環境,剛過馬路,就被一群人給堵了。
對方人高馬大,二話不說抓住他胳膊就往巷子裡拖,動作粗暴一看便知來者不善。
等言亭反應過來為時已晚,對面怒氣值拉滿的楊宇一瓶子毫不客氣地掄上來,他覺得自己天靈蓋都被敲碎了。
伸手一摸頭頂,全是血。
言亭雙腿發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隻覺得頭暈目眩,看啥都是重影。
楊宇嬉笑着蹲到他面前:“喲,這不是咱小老大嗎?連個小弟都沒有就敢自己瞎跑啊?”
見言亭捂着頭不說話,他站起來用腳踢了踢他的腿:“你小子不是挺狂嗎?站起來接着狂啊!”
眼看着楊宇似乎又彎腰拿了什麼東西,言亭總算忍着劇痛開了口:“别打我。”
楊宇:“啥?”
言亭:“要打改天再打,今天别打我,我要回家。”
對方衆人霎時爆發一陣哄笑,楊宇都樂的直不起腰來:“你們聽見了沒?他說别打他,改天再打……他要回家……媽呀笑死了,頭回見挨打還跟人商量時間的。”
不遠處傳來公交鳴笛聲,言亭身形一僵,晃晃悠悠站起來,捂着頭往那邊走,還沒走兩步,又被楊宇一拳砸到了臉上,“還打算走?我TM最恨别人不把我放在眼裡!”
眼見着公交車載滿客人離開,言亭氣極反笑,連頭上的傷都不那麼痛了:“為什麼要把你放在眼裡?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也不是你們學校最厲害的,學習學習不行,打架也隻靠别人,也就欺負欺負我們小學生了……哦對了,你跟你媽一樣,生意做不過别人,就會動歪腦筋。”
楊宇懷疑他被打壞了腦子,這種時候居然還能說出激怒他的話,此刻直接懵在原地:“你……你說啥?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言亭擡頭看他,鮮血順着發絲流的滿臉都是,他嘴角揚起一抹譏諷弧度,似是全然不懼當下處境,語氣淡然:“我說你啥也不是。”
“老子宰了你!!!”楊宇咆哮着就要沖過來,卻被身旁兩名同伴死死拽住,生怕一松開手眼前瘦巴巴的小學生就要交待在這了,“楊宇,有人來了!”
不遠處傳來一聲暴呵,是王校長跟着幾名老掉牙的保安,以及張超群那夥朝這邊快步走來,楊宇等人見狀惡狠狠丢下一句“你等着”,随即率領小弟四散奔逃而去。
醫務室内,王校長看着頭上纏着厚重紗布的言亭,急着直跺腳。
到底還是讓他出事了。
出乎意料,陪在言亭身邊的是張超群。
趁王校長出門打電話的功夫,張超群忍不住小聲罵他:“你真活該,我之前說什麼來着,他們不會放過你的,你倒好,一放學跑的比兔子還快,生怕人家堵不到你。”
言亭歪頭看他:“所以,是你叫老師來的?”
張超群冷哼一聲别過頭去,算是默認了。
言亭說:“……謝謝了。”
張超群又轉過來質問他:“那天你為什麼沒來?你不想當老大?”
言亭悻悻道:“我當不了老大,還是你來吧。”
張超群:“怎麼當不了?當老大又不需要打架。”
言亭:“那需要做什麼?”
張超群數道:“需要聰明的腦子,廣泛的人脈,以及忠誠的追随者,最重要的是,被大家崇拜!”說完看向言亭道:“你敢拿瓶子砸楊宇,大家都非常崇拜你。”
言亭眼睫輕微抖動,語氣踟蹰:“……我嗎?”
“對,就是你!”張超群用力拍了拍言亭的肩,語重心長道:“下周五放學别自己走了,要等我們一起,知道不?”
言亭恍惚地點了點頭,餘光忽然瞥見牆上的挂鐘,整個人都竄起來機械地往門口走:“都這麼晚了,我該回去了。”
張超群在後邊大叫:“你都傷成這樣了怎麼回去啊?”
剛拉開門,言亭便一頭撞上來人,熟悉的草木香氣撲鼻而來,令他原本煩躁不安的心瞬間甯靜。
他茫然地擡頭看她。
程秋來眉頭微皺,眼底一抹心疼一閃而逝,無奈地揚了揚嘴角。
“看來你的校園生活,有些精彩過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