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牧其實很少在沈時卿面前露出如此扭捏憨澀的神态,他對她行為上百般順從,但這并不是出于在情感上沒有安全感和主見而造成的馴服,相反,絕大部分是一種自上而下的寬廣包容。
沈時卿的世界過于封閉孤僻,她在繪畫上天賦卓絕,但卻是個實打實的生活白癡,缺乏自我管理能力和日常生活技能,根本照顧不好自己——韶牧是這樣認為的。
所以身為更加沉穩細緻的年長者,韶牧自然而然地大包大攬起了沈時卿的起居生活,事無巨細的為她考慮周全。無論是衣食住行還是喜怒哀樂,他都會默默關注着,并及時給予解決。無論沈時卿怎麼對他甚至于傷害他,他都可以接受,都可以理解不在意,在他的眼中,沈時卿是需要被精心呵護,保駕護航的一方。
沈時卿看向韶牧,畫家小姐的身上有多重的身份特質,她既是善于發覺和雕琢的尋寶者,又是修剪和培育手段高超的園藝師,韶牧這張畫布,有着他獨特的溫潤紋理與底色,杳霭流玉,其實本身已足夠驚豔,但沈時卿卻想挖掘更多。
她期待他在他們的關系模式中,能夠展現出區别于以往的本質,變得軟弱,無能,惶惶,依賴,像是尋求庇護的孩子,像是眷戀主人的寵物。
沈時卿久久地凝視着韶牧的眼睛,面無表情的模樣讓人想起初入世事試探人類的精怪,或是不帶任何感情的解剖屠夫,她白皙瘦削的指尖從韶牧的額頭劃至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滾動的喉結,而後停留在他的胸前。
無需她用什麼力,襯衫的布料就被撕裂開來,扣子崩落在地上,如同某種旖-旎前奏和鼓點,韶牧健壯的胸肌和腹肌便全然露出,每處線條都透露着不言而喻的力量與美感,皮膚是玉石一般質地的柔白。
韶牧的上半身猝然接觸到微涼的空氣,他不由自主地輕吟一聲,那兩塊雄渾飽滿的胸肌猶如兩座巍峨的山峰,屹立于他厚實的胸膛之上,以一種近乎張揚的姿态,與他溫文内斂性格截然相反的力量之美,刹那間成為這幅男色美景中的彙聚點。
高聳堅實,輪廓分明,線條宛如大師筆下筆觸流暢至極,是兼具質感與形态的完美。那肌膚之下,隐約可見的血管如同林間蜿蜒的小徑,更是為這健碩的胸膛增添了幾分野性不羁的生命力,仿佛随時能迸發出磅礴兇駭的力量。
随着他每一次呼吸,胸肌緩緩波動,在柔和燈光的映襯下,肌膚的細膩紋理與光影的奇妙變幻相互交織,起伏間透露出誘人的彈性與堅韌,如同深海暗湧的浪濤,寬廣,溫柔,蘊藏無盡神秘,給人以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感。
沈時卿仔細地打量着眼前這具堪稱完美的身軀,猶如欣賞一件珍貴的古希臘的藝術品。她那如蝶翅般輕盈的羽睫微微扇動,目光緩緩地在對方的胸膛上遊移。
僅僅是這樣被自己心愛的人注視着,韶牧就已經感到無比羞澀了。他堅實有力的胳膊不自覺地橫過胸前,想要擋住沈時卿那充滿好奇和探究的眼神,但在半途卻突然停下動作,仿佛意識到什麼似的,手臂乖乖地垂放在身體兩側,整個人看起來溫順而乖巧,就像一隻自覺收起鋒利爪子、安靜地蜷縮起四肢的大型犬。
沈時卿的手輕輕地覆蓋在所看的地方,男人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俊美的容顔湧起一抹輕柔的潮紅,恰似朝陽初照在無垠的雪山頂,散發出一種迷人而純稚的光芒。他的肌肉也因為緊張而下意識地發力,緊繃得如同堅硬的石頭一般。
沈時卿微微蹙眉,韶牧便立即強迫自己放松下來,于是那肌肉的觸感變成了勁道軟乎的面團,沈時卿的手指握不住它,反而陷了進去,緊緻的肌肉不斷往指縫擠,她推按幾下後便擡了手,胸肌瞬間因為輕柔碰撞和快速彈跳,發出獨特的聲響。
韶牧在遇到沈時卿之前是身心幹幹淨淨的處男,和沈時卿交往後,男女戀人之間會做的深層次事情自然是做過了許多次,但明明己經人事,他的反應還總像是未經開發一樣,沈時卿稍微的觸碰,就能讓他百般失态。
像是一個,兼具容納度和青澀感的反差熟夫,怎麼玩都可以,都不會壞,都不會受不住,隻會用那種澄澈寬容的目光一直看着你,慈悲仁愛得像是尊具會寬恕妖女所有罪行的肉身菩薩。
畫家小姐是一個不會被感化的惡人,她有着令人驚歎的美貌,肌膚如同冬日裡初降的雪花一般潔白純淨,毫無瑕疵,散發出淡淡的寒意。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濃密如墨,瀑布般垂落在地上,帶有詛咒銘文的烏紗便披于她身。她偏要這不會生氣的聖人疼,于是臉蛋埋進他的胸口之間,牙齒用力地咬上那果凍一般的粉色。
一瞬間,強烈的刺激和疼痛在韶牧心頭炸開,男人濕潤的薄唇微張,卷着衣袖隻露出結實小臂的胳膊往上擡,平日裡隻是隐約可見的血管此刻明顯地躍起,他那指節修長,掌心溫暖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幾秒,最後輕輕落了下來,放在少女後腰間,護着她一般,任由她對自己施為。
沈時卿咬破了那粉色,于是粉色就成了被虐待一般的紅腫,她緩緩地擡起頭來,原本嬌豔欲滴的唇瓣之上沾染了一絲鮮血,看起來有種别樣的妩媚與誘惑。
韶牧的呼吸變得越發紊亂,他急劇地喘着,然而拇指卻依然平穩地落在她的唇邊,輕輕地為她擦拭掉那一抹旖-旎的紅。
男人的手指因為長期握着手術刀,已經生出了一層繭子,顯得有些粗糙。但因為那深切的關懷,力道足夠的輕柔,小心翼翼,給人感覺像是被溫暖的陽光擦過。
沈時卿緩慢地眨眼,覺得有種不那麼讨厭的讨厭。
*
韶牧胸口的傷是真的有些嚴重,第二天早上他甚至穿不了衣服,因為布料會将腫得像是熟櫻桃一樣的患處摩擦的生疼,于是他隻能貼上兩個創口貼。
輕輕推開畫室的大門,他的戀人果然在這裡,清晨的陽光如同薄紗般輕柔,細膩地撫摸着沈時卿那沉靜的面頰,卻未能打斷她内心深處的沉浸。她的畫筆緩緩流淌出斑斓的色彩,本來潔淨的衣衫上,不經意間已點綴上星星點點的顔料,為她增添了幾分潇灑風流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