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刈刈臉龐因缺氧而逐漸呈現出不自然的紅色,喉嚨中發出細微的咯咯聲,但哪怕如此,他依舊用不連貫的話語挑釁,“我換房間……姐姐全程看着……沒有反對……明顯……姐姐厭棄你……”
他的話語如同利劍,直刺韶牧的心房,韶牧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他奮力對着他揮拳,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拳拳到肉的沉悶聲響,發洩着滿腔的怒火與不甘。
然而,遭受着毆打的閻刈刈,自始至終都未曾有過絲毫反抗之意。不僅如此,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的臉上竟然還突兀地浮現出一抹陰森而又詭谲的笑容。
不祥的預感如潮水般湧上心間,韶牧急忙轉過頭去。果不其然,映入眼簾的正是手握着畫卷的少女。她宛如一座美麗的雕塑般伫立在那裡,默默地注視着眼前發生的一切,不知道究竟在此處站了多長時間。
韶牧的身軀猛然一震,原本懸停在空中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劇烈抖動起來,僅僅一刹那間,便不由自主地松開了對閻刈刈的束縛。
俊美至極的男人後背被汗水濕透,他的雙眸之中充滿了驚惶失措和焦躁難安,他不想,也不願讓沈時卿看到這樣失控的自己,醜陋狼狽的仿佛一隻沒有經過開化,隻知道使用蠻力的野獸。
他想要解釋,然而還沒有開口,就被閻刈刈搶了先。
閻刈刈無力地蜷縮在地面上,身體因為疼痛而不斷顫抖戰栗,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伴随着鮮血從嘴角溢出,那些血液染紅了他白皙的下巴,不斷往下流,在地闆上畫出一幅觸目驚心的畫面。
“姐姐……”
閻刈刈似乎嘗試着想要支撐起自己的身體,走向沈時卿,然而卻像是個抽了線的木偶一般,最後還是軟綿綿地垂落在地上。
但即便是在這樣半死不活的狀态下,他依舊用那微弱卻清晰的聲音,對沈時卿說道,“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惹了邵醫生生氣,你不要怪邵醫生,他也是太想獨自一個人占有你,不想讓你接觸其他人而已。”
“我沒有!”韶牧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聲音猛地拔高。他額頭冒出一層細汗,滿臉都是無法掩飾的焦急之色。
此刻的他内心猶如一團亂麻,雖然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舉動可能有些過激和魯莽,但他心裡認為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閻刈刈身上。若不是這個賤人一次又一次地故意找茬、蓄意挑釁,他絕對不會如此輕易就喪失理智。
沈時卿并沒有回應韶牧,甚至沒有看他一眼,她拿起手機,撥通了急救電話。很快,伴随着鳴笛聲由遠及近,救護車停在了别墅外,醫護人員迅速而專業地将閻刈刈擡上擔架,正準備往救護車上送,閻刈刈卻突然抓住沈時卿的手。
青年那孱弱不堪的軀體無力地平躺在擔架上,随着擔架的移動而輕微地晃動着,看上去似乎下一秒便會徹底消逝于世間。他的目光中充斥着無盡的眷戀與不舍,“姐姐,我不想離開你……”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顯得頗為猶豫。終于,在經過一番内心掙紮之後,他像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氣般道出心中所想,“雖說這番話可能不太好,但韶醫生顯然有着強烈的暴力傾向,我實在放心不下你和他共處一室。”
現場的醫護人員聞言,偷偷看向明顯經過一場激烈打鬥,渾身還散發着暴戾氣息的韶牧,眼神皆是有些異樣。大家都是一個行業的,韶牧又這麼有名,他們一進來就認出來他,隻是想不到啊,救死扶傷的事迹聽起來那麼讓人尊敬的主任醫師,私下裡會是這麼不堪的模樣。
離沈時卿最近的護士不禁對沈時卿詢問道,“這位小姐,要不然你和我們一起去吧?”
沈時卿微微點了點頭,眉眼似畫般漂亮,肌膚如雪般白皙,周身散發着淡淡的清冷氣息,依舊還是那副沒有什麼表情的模樣,誰也瞧不出她心裡到底是什麼想法。
疾馳的救護車朝着醫院的方向飛速前進,閻刈刈躺在擔架上,臉色蒼白如紙,微弱的呻吟聲夾雜着無盡的痛苦從他口中溢出,他緊緊抓住沈時卿的手,像是個無助的孩子哭泣,“姐姐我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怕死,可是我實在是舍不得你,姐姐,姐姐……”
沈時卿任由閻刈刈演,她的目光透過車輛的後視鏡,落在了後方緊跟着救護車的那輛黑色轎車之上。
由于擋風玻璃的強烈反光,使得她無法清晰地看到坐在駕駛座上的韶牧現在究竟什麼樣子。但是憑借着畫家的想象力,她開始在腦海中勾勒出他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