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柚半夜在泳池泡着曬合成陽光的時候，接到雲旋的電話，這倒是讓她很意外，雲旋第一次在工作時間外聯系她。

結果還是工作的事。

音樂暫停，雲旋的聲音從泳池邊的音響裡傳出來：“明天上午，市民中心有統籌部的會議，需要參加一下。”

“統籌部的會議？為什麼需要我參加。”

“市民中心所有人都需要。”

“好吧好吧，真是拿你沒辦法~”

一秒沒多停留，雲旋把電話挂了。

這是月柚第一次知道市民中心還有這個統籌會議，加入環監部後她基本上隻和雲旋還有維護部那兩個打過交道，其他的一概不知。

說到底市民中心這個組織給人的感覺怪怪的，從前她沒機會了解，這次或許能一探究竟。

第二天一早，月柚特地從商城挑了套正裝換上，結果臨出門突然被通知說在家就能開。

月柚：“什麼意思，來我家開？是不是太沒邊界感了，雖然我家是很大啦……”

雲旋：“打開手環，找個空地，啟動空間全息模式。”

月柚：“哦。”

家裡的放映廳還算空曠，月柚坐下後按照雲旋說的操作，手環突然射出一道藍光，迅速擴散到整個空間。

頃刻間，放映廳就變成了會議室的模樣，房間是圓形，所有陳設和參會人員都由藍色的網紋線條構成，而月柚自己似乎站在一個很高的地方俯視整個房間。

通過這個視角可以看到四周的牆壁上密密麻麻挂着許多小電子屏，每個電子屏裡都有個人頭，看起來有些驚悚。

月柚站起來走動了幾步，聽見一電子女聲說：“201号參會人員月柚，您已走出屏幕畫幅，請回到會議監控範圍。”

月柚這下搞明白了。

雖然她被邀請來參加會議，但是她不能上桌。

會議室裡那些有全身投影的都是高層——雲旋也在裡面，而自己隻能被挂在牆上，她也是那些人頭其中的一個。

能上桌的那些人的裝扮都十分奇怪，除了身穿死神制服的雲旋，其他所有人都穿着一種怪異的連體衣。

這種衣服遮住他們的全身、眼睛和鼻子，隻露出一張嘴。

盡管會議室裡的一切都被渲染成藍色，但月柚仍然能看出那連體衣泛着金屬光澤，就像維護部的金千和銅萬穿的那種制服，隻不過款式不同。

人差不多到齊了，會議開始，大屏幕上開始滾動播放一些密密麻麻的圖表和數據。

“大家好，我是李朗，相信大家對我已經很熟悉了，不熟悉也沒關系，以後就熟了。”

“這次會議的召開較為突然，是因為我們終于在無數次的數據模拟中，計算出最有可能的、最準确的那個結果，秉承着信息透明化原則，我們決定将這一結果告訴大家。”

說話的是名身材瘦削的男人，通過他露出來的皮膚松弛的下半張臉，月柚推測出他年紀應該在40以上。

“雖然很不願意說出這個事實，但我們還是要承認——曾經我們将碧空城的希望寄托在人類身上，可最後這份希望卻被一條狗完成了。”

“出于不幹涉原則，碧空城的科研領域已經停滞許久了，可自從那條叫芭芭拉的小雪納瑞在報錯中進化出高等智力，碧空城就步入了新的未來……是的，我們放任了這次報錯，可我們相信，這是對人類有好處的。薇薇安，請你來為大家展示一下數據推演報告。”

名叫薇薇安的人站起來，将大屏幕上的數據調成一幅幅滾動的抽象畫面，配合着開始講解。

“衆所周知，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而在最新一輪的社會推動實驗中，我們通過大數據演算出，芭芭拉試圖通過消滅槍支的做法來推動社會和平的舉措非常合理。”

“雖然本次舉措仍然會以失敗告終，但我們推測出在第三次時空回溯時，芭芭拉會通過本次經驗掌握精密的時間修正手段，也就是說從第三次回溯開始，我們的超級小狗将能過過濾掉所有未來可能發生的重大災難，包括戰争危機，以及經濟崩潰。”

“而從第七次回溯開始，芭芭拉能夠科學地掌握并利用因果律，優化社會結構，淘汰所有負面因素。”

“第十次回溯，芭芭拉的科技頭腦會進化到巅峰，掌握世界上所有的頂尖技術，既能推動社會進步，又能避免因為過度使用科技而帶來的負面影響。”

“到了第十三次回溯，我們無敵的芭芭拉這時候不僅能調整物理層面的曆史……還能通過過往每次的失敗經驗，學會如何影響曆史關鍵人物的性格和道德，讓碧空城全體居民内化更高層次的倫理和美德，讓所有人的需求都得到滿足，人和人之間的信任将達到前所未有的美滿！”

薇薇安講到後半段，聲音逐漸顫抖，喝了口水來掩飾自己的激動之情。

“碧空城總共還會經曆十六次時空回溯，也就是說……到了第十六次輪回，碧空城的各個層面都能得到芭芭拉的最優調整，科技跟道德完美融合，所有人壽命延長，犯罪率降成零。”

“而芭芭拉，這隻壽命總共隻有二十年的小狗，一次次的時空回溯和勞累的科研生涯将摧殘它的身體，它将無法接受長壽基因改造，最終死于自然衰老。”

“碧空城的時空回溯計劃将停滞在第十六次，到那時，由我們市民中心接管的，會是一個終于到達理想狀态的世界！”

啪啪啪啪——會議室裡的和屏幕上的所有人開始鼓掌。

月柚呆滞聽完全程後，腦中隻有一個想法。

“扯什麼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