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先章看了一眼顧玉岷,問:“是人的,沒錯吧?”
顧玉岷點點頭:“嗯。”
雖然腳印很淺,但無論怎麼看,這形狀都是人的腳印。
“光腳?”謝先章的聲音有些發抖,“誰會光着腳......”
“先回去。”顧玉岷并沒有接他的話,隻說讓他回帳篷。
随後,謝先章被推回了帳篷,這時,顧玉岷也跟着擠了進來。
謝先章轉過頭:“你不是要守——”
“不守了。”顧玉岷身上的雪很快化了,頭發有些微濕,他低頭在背包裡翻找着什麼。
謝先章盯着他,一琢磨,抿了抿唇,嘴角微微向上翹。
他故意問:“不是說暴風雪這種天氣不安全嗎?”
顧玉岷嗯了一聲。
“要不我把墜子還給你?”
“不用。”
“哦,那好。”
隔了一會兒,謝先章見他從包裡拿了一節電池出來。
“我看外面那腳印挺怪的,你覺得呢?”
“嗯。”
“萬一沒人守,那個東西闖進來了怎麼辦?”氣氛降到冰點,謝先章本來很害怕,可一看顧玉岷那副面如死灰的表情就想逗逗他。
顧玉岷沒說話,換好電池,把手電筒遞到他面前,才道:“要不你去?”
空氣凝固,帳篷裡靜悄悄地。
半響,許算心睜開眼,忽然捂着肚子大笑起來。
“......”
這一夜,謝先章做了好幾個夢。
先是夢見自己在大雪中迷失了方向,幾經輾轉終于抵達了山腳。以為到了大本營,沒曾想下面什麼都沒有。
潔白的雪山倒映在碧綠的湖面,高山的風劃過耳邊,他顫顫巍巍往湖裡一瞧,水面赫然躺着幾具登山客的屍體。
他吓得滿頭大汗,醒來時發現帳篷裡竟然空無一人,門口傳來“嚓嚓”的踩雪聲,每一步都很沉重,似乎那人身上背着什麼東西。
他起身查看,小聲地喊顧玉岷,門口依舊沒有人回答,隻是那聲音越來越沉,越來越遠。
謝先章謹慎地拉開帳篷,透過狹小的縫隙望去,外面并沒有任何東西。他的眼珠微微轉動,心髒劇烈跳動,他試着将頭探出去。
他跟着雪地上的腳印,在不遠處看見了藍色冰洞裡的男人,而他的後背上,正背着不見了蹤影的顧玉岷。
謝先章一嗓子喊了出來,等他醒來,已是第二日。
幾人陸陸續續開始收帳篷。吳樹言坐在一旁的石頭上,看着無精打采的謝先章,問:“組長,需要幫忙嗎?”
謝先章一邊鑿地釘,一邊瞥了眼顧玉岷,什麼話都沒說。吳樹言悻悻閉了嘴,無聊地看向鄭清平:“清平,要不要幫忙?”
鄭清平急忙擺了擺手:“就你那殘胳膊殘腿兒,還是算了吧,等會兒我和組長還得擡你下山呢。”
這邊正說着話,謝先章就沒那麼多話講了,一頭紮進收拾東西的行列,臉色也不大好。
許算心從包裡取了瓶水遞給顧玉岷,用胳膊碰了碰他,小聲問:“欸,他怎麼了?”
顧玉岷喝了口水,搖頭:“不知道。”
許算心挑眉:“不知道?你倆沒吵架?”
顧玉岷一愣:“吵什麼?”
“沒吵架,他昨晚那麼大聲叫你的名字幹什麼?”
“......”顧玉岷轉過身,盯着謝先章,道:“他昨晚好像做噩夢了。”
許算心哦了一聲:“是有點兒邪乎。”
等所有東西都收拾完畢後,雪也慢慢停了。
謝先章一把扯下如來吊墜,遞給顧玉岷:“還你。”
顧玉岷問:“怎麼了?”
謝先章講不出昨晚的夢境,隻道:“不管用,還是你自己拿着吧。”
顧玉岷糊裡糊塗地收了,等晚上抵達大本營才又問:“你夢見什麼了?”
謝先章坐在帳篷外烤火,罐頭咕噜咕噜冒着熱氣,他手裡拿着一根枯枝,不停地撥弄着一旁已經燒成黑炭的木頭。
“沒夢什麼。”
“你昨晚叫我的名字,我都聽見了。”
“......”
“是不是跟我有關?”
“算是吧,也沒什麼,就是夢見那個冰洞裡的男人把你背走了。”
說完,謝先章擡起眼看向顧玉岷,隻見他的表情僵住,然後就沒了話。等許算心過來看見的時候,這倆人蹲在一起表情簡直一模一樣。
他跟着蹲下:“豆子都煮糊了。”
謝先章回過神,急忙用手去拿,剛碰到就燙得倒吸一口氣,顧玉岷一見,立即抓住他的手指頭插入雪地裡。
許算心啧了一聲:“看來上山一趟對你們倆的影響挺大的,我看回去的時候咱們先去寺廟轉一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