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在羊圈發現的那顆頭嗎?”許算心問。
謝先章點頭:“記得。”
“我剛才已經仔細查看過降初的脖頸,傷口參差不齊,不像是用刀一類的利器切割下來的,更像被撕扯……而羊圈裡那顆頭的頭皮卻完好無損,所以我想,他一定是遇上了某種不可抗的力量。”
謝先章的眼尾立馬就紅了,心說自己明明送他出去了,隻要往前再走兩百米,就能到公路旁的草原。現下降初出現在這裡,他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兒,懊惱極了。
“這種傷口不是人為的,多吉是他的父親,再怎麼也不可能會加害自己的兒子,他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隐。”顧玉岷輕輕說道。
謝先章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冷靜片刻,道:“我去外面走走。”
顧玉岷本想跟着去,許算心卻伸手攔住他:“你跟我來。”
兩人再次回到第三層,許算心點燃蠟燭,這次放在了東南角,指着那燃燒的火苗道:“你看。”
顧玉岷順着許算心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那火光照亮的地闆上,投下的陰影竟然在動。他愕然一怔,扭頭看向許算心。
“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大麻煩。”他的臉色沉了沉,從袖口中抽出一根桃木條,續道:“你之前跟我說小章莫名其妙躺在馬路中央,我那個時候就懷疑他的體質有問題。所以我送了一塊玉給他,看是否能擋災,或者吓吓那些不好的東西。結果從後面我們在雪山上經曆的事情來看,一塊玉根本沒什麼用。他頻繁的做噩夢,陷入幻覺,這都可能是因為他是招陰體質。”
“您是說……他的身後經常跟着死人?”
許算心眼眸轉了轉,捏緊桃木條:“雖然有東西跟着他,但沒想害他。小鄭和小吳連接看見死去的案情隊員,說明死去的人不想讓我們上山,他們隻想引導我們發現屍體,結果中途小吳出了點意外,我們便決定下山了。”
“死人無法開口說話,想要告訴活人信息,就隻能托夢。”
顧玉岷想到之前謝先章跟自己說的那個幻覺,臉有點木。
許算心瞟了眼地上的降初,蹙眉:“如果他繼續跟着我們的話,我隻能用桃木條驅趕了。”說完這句話,東南角的陰影停止了移動。跟着,地闆忽然發出聲音。
“嘎吱……嘎吱……”
兩秒後,聲音停了。
“他下去了?”顧玉岷問。
聲音起初是遠遠的,落入耳中的時候聽得不真切,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空氣,隔開了似的。這樣的響聲沒有持續太久,隻聽那聲音慢慢變近了,從刺耳的嘎吱聲變成了咚咚的沉悶聲。
咚咚……
顧玉岷打了個寒顫,不自覺地捏緊了手心,擰着眉看向地上的影子。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裡飄來一股邪風,将蠟燭一下子吹滅了。灰煙消散,聲音也戛然而止。
“他走了?”顧玉岷嗓音微啞,試探着問。
許算心睜大眸子,作勢拿起手中的桃木條,聲音冷冷地:“不,是他過來了!”
正當他想揮動手中的桃木條時,一旁的顧玉岷擡手按住了他的手腕。漆黑的空間裡,什麼也看不見,隻隐約聽見那門輕輕被合上。
許算心心中徒然一驚,大喊道:“不好!”
有人将門鎖上了!
他轉頭開始掙紮,擡手給了顧玉岷一記:“顧老二!你别這個時候不中用,快想辦法出去!”
不料顧玉岷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反而硬生生地拉住了許算心,忽然道:“他是被熊咬死的,他隻是害怕,他想跟着阿哥,央金小羊羔還沒長大,他隻是想回家了,他很快就走了,别趕他……”
沒時間再管那陰影,許算心拽着顧玉岷往門口走。
“你他娘的又在模仿誰?叫顧老二跟我說話!”轉首間,他又對着空氣吼了聲:“降初,你阿爸這樣做會害了大家的!别再跟着我們了!”
許算心用力砸門,也顧不上管顧玉岷,知道他受了刺激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俨然一點忙都幫不上,隻好拿出看家本領,從手表裡抽出一根細鐵絲開鎖。
“多吉醒了,他還會尋找下一個供奉鎮魔僧的法器。小章還在外面,他有危險!顧老二,你要是想看見同伴死,那就一直被‘他’控制!”
顧玉岷聽着“哐哐”的響聲,瞳孔猛然一縮,回過神來。
洛紮的村口。
謝先章站在死樹下回想發生在嫫啦家的一幕幕,心中惶悚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