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先章想起李羨說的話,廖群山嘴裡念叨的紅色棺材,應該指的是墓裡的棺椁。日升外資企業的那兩個洋人帶着勘探小隊根本不是來尋找什麼礦化線索,他們的目的很可能是塔圖的墓葬。
一琢磨,謝先章就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轉頭對着顧玉岷和許算心苦笑道:“如果多吉說的詛咒是真的,現在反悔是不是已經來不及了?”
許算心眉頭挑了挑:“那是自然。”
顧玉岷道:“如果想放棄,我們可以立馬回北京,可……”謝先章立馬接着他的話道:“可既然已經來了,不弄清事情的真相又怎麼能回去呢?”
說着,兩人對視一眼,有了默契似的。
站在門口的多吉聽他們要前往塔圖,情緒又激動起來:“為什麼?我已經告訴你們塔圖有危險,為什麼你們還要去?難道死的人還不夠多嗎?”
謝先章瞅了眼多吉,走上前道:“七年前,客機EMB-120與塔台失去聯絡。機長是有着飛行時常3100個小時的越南退役老兵,而副駕駛更是有着安全保障第一人贊譽的國航老牌飛行員。機組包括機械師,安全員,檢查員,空姐,一共六個人。不論國籍,不論人種,那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他頓了頓,“他們的親屬到現在連具屍體都沒找到,飛機墜毀的原因也不得而知。包下這架飛機的那兩個洋人究竟有着什麼樣的秘密,來到洛紮是為了什麼,村名們真正的死因又是什麼?這些,你難道不想知道嗎?誰才是害了全村的兇手?你所說的詛咒,是真實存在的嗎?”
多吉聽他這麼一說,一時沒了話,表情擰着。
“我的同事為了調查這起空難的原因來到洛紮,你見過他們,我很需要你的幫助。”謝先章看着多吉道。“多吉同志,關于這場事故……已經死了很多人,你應該也不想看到更多的人在這裡喪命。即使不是我們,也會有别的人來。所以,我懇請你,幫幫我們。”
多吉愣了愣,垂下頭,跟着說起遇見案情小組的那一天。
那是個晴朗的早日,多吉趕着牛羊從二十公裡外的草場回到帳篷。
“領頭的人看着年紀比我大,性格挺親和,跟在他身後的年輕人都叫他廖組長。他向我打聽怎麼去洛紮,我一聽,當時就轟他們走了。我告訴那位廖組長,洛紮有吃人的熊,不能進去,那幾個年輕人後來就跟我吵了起來。”
“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脾氣也沖,但是那小夥子是個愣頭青,執拗起來我也拿他沒辦法。我問他們去洛紮做什麼,他們隻說是國家地理出來考察的。我看他們個個都背着登山包,手裡還拿着儀器表,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但是我絕不允許他們進入洛紮,所以……我就随便指了一條小路。小路應該遇不見那頭熊,我也不想害人,反正那條路到不了洛紮,隻能繞着洛紮走,然後返回草場。”
“後來呢?”顧玉岷問。
多吉臉上一蹙,道:“唉……他們有指南針有地圖,大概是發現了我騙他們,走回來後又跟我吵了一架,最後直接奔着塔圖去了。等他們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我又一次返回草場的第二個星期。”
許算心道:“他們在塔圖待了兩個周?”
多吉想了想:“大概有十五六天的樣子,因為氣溫下降,我和我的羊群必須返回海拔低的草場,時間我不會記錯,當時他們還是坐着面包車走的,我就在公路的對面,看得很清楚。”他斜斜瞥了眼謝先章。“他們出發之前還準備跟我買一匹馬呢,就跟你們一樣。”
謝先章沉思,照他這樣講,廖群山他們根本沒進洛紮,直奔塔圖,回來後開始尋找飛機殘骸,在路上遇上的雪崩。
一想,也沒什麼地方覺得奇怪,再一想,又覺得不對了。
“廖群山路過洛紮的時候沒有猶豫,直接去了塔圖,他會不會早就知道了勘探隊要去的地方是塔圖?”
顧玉岷道:“有這樣的可能。”
靜默一刻,謝先章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廖群山資曆老,在安全處待了這麼久,七年前從飛機與塔台失去聯絡的時候他就參與了調查。
那會兒是陳桐岩下令暫停調查的,因為去了一批人最後什麼都沒找到,回來後相繼都沒了消息。
對了,七年前調查的人為什麼都離開安全處了?
謝先章頓時心口一跳,臉色蒼白。
顧玉岷望向他:“怎麼了?有什麼發現嗎?”
“沒……”他搖搖頭。
謝先章忽然有些慶幸沒讓鄭清平和吳樹言跟着來了。吳樹言的腿應該要養些時日,無論到時候他能不能從塔圖出來,他們倆都可以平安回到北京。
從出發到現在,他從未想過安全處是否對自己有過欺瞞,眼下一想,陳桐岩應該沒有将七年前的卷宗全部給他。
事已至此,他隻能硬着頭皮往前走。
多吉見他滿臉心事,在心裡做了幾番掙紮,最後道:“我跟你們一起去塔圖。”
三個人同時頓了頓,看向多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