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思考之際,二人所處的地面又開始移動,不斷地靠近,在接近裂痕之處停了下來,緊接着上下都開始順時針緩慢地轉動起來。
這時又一陣機關聲自林間響起,林轍手中的黑劍莫名地顫動起來,下一刻無數箭矢朝他的方向射出。
有了最初的經驗林轍早已對這些機關有了先決判斷,躲閃也快了起來,加上此刻手持黑劍有了對抗的武器,他輕而易舉地揮劍格擋,然而這些箭速度比之方才的更為兇狠,數量也多了。
林轍飛快閃躲,揮劍砍斷無數箭矢,可無論他往哪兒跑,那些箭就往哪處射,它們像是長了眼睛鎖定着林轍的位置。
機關就在樹林中,被茂林遮擋住,和方才一樣,機關聲與出箭位置呈反向,需得将那機關徹底破壞這些箭才會停下,但在這種情況下林轍一面逆方位判斷,地面仍在不斷地轉動,剛要接近樹林又被流箭逼退回去,根本無法向前斬斷機關。
楚暄在上方看着捏了把冷汗,這樣下去不行,林轍精力遲早被耗盡,但這片樹林确實太過茂密,他在上方也是什麼也看不見,二人一直處在被動的狀态。
回顧眼下的情形,這一切都太過不真實,若說這些是墨家機關陣,可這天地山水日月星辰一同催動機關實在是匪夷所思。
除非……除非這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
楚暄一怔,此刻他處在高處,可以眺望整個峽谷,早在他們步入此地時他便覺得不對勁,在這片山谷中山的南面和水的北面被陰影覆蓋,而山的北面水的南面卻向着陽光,太陽西照于樹林上,一路行來樹的影子卻朝着西面,以及方才這些機關聲,自東南起卻從西北方向射出。
這些全部都與常理相反,就像……夢與現實相反一樣。
夢境……
這時,最初引路的蝴蝶再度從他身邊飛過,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銀光,看着這些蝴蝶,他的腦中閃過周先生的話語:
“不知周之夢胡蝶與?或是胡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物化……
物我同化,萬象合一。
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合一!
楚暄恍然大悟,伸手抓住一隻蝴蝶,那蝴蝶在他掌心撲騰,他擡眼,刹那間周圍的一切瞬間變得模糊、朦胧,逐漸變成了一陣煙霧,再擡頭看眼前是滿室的漆黑,二人所處之處竟是一個石室。
楚暄一怔,方才的一切,全都是幻境!
一束光自身後傳來,他轉身見那壁畫仍在身後,而那豎光正是從壁畫上的大祭司手中的權杖打出的,光線打在前方的黑石台上。
林轍此刻仍在躲避箭矢,楚暄這下看清那些機關正是從西北處的石牆上發出的,一個龍頭雕塑懸于石牆上,正是黑石台上的光線折射到這龍頭雕塑上,催動了機關。
林轍仍處在幻境中看不見這些,這時二人腳下的地面不再轉動,光亮也停在了機關上。
這光亮好像會随着轉動改變方向,得讓他轉動起來!
楚暄看向身後的壁畫,心生一念,對林轍大喊一聲:“阿轍,先躲到石台的左側去!”緊接着他轉身沖向壁畫。
楚暄所踏之處盡是碎冰之聲,鑽心刺骨的寒涼凍得他手腳生疼,他咬牙接近壁畫之時踏上一石塊,抽出腰間的狼牙匕首猛地鑿入畫中的龜甲。
下一刻,龜甲上閃出銀藍的光,其上紋路自刀口蔓延開吸納了對側權杖的光。
兩處光亮霎時間連成一線,彙聚于大祭司胸口處,緊接着周圍的八卦陣亮起,八道光亮一同射向大祭司的胸口。
地面又轉動起來,光線自西北移向正北處,機關停住。
楚暄落地時一個沒站穩摔在滿地的碎冰上,疼得他倒抽一口氣,這時那些蝴蝶已不見蹤影,眼前又成了幻境。
他剛爬起來又因地面的轉動踉跄地跌入一束白光中,這白光正是由身後的壁畫上龜甲射出的,落在腳下漆黑的地面上成了一處白色的圓。
在他落入這束光中時又脫離了幻境,眼前又是漆黑的石室。
這光亮随着地面轉動的方向移動,此刻正緩緩移向東北側。
東北側對應着八卦中的巽卦,正北為乾,兩卦之間間隔了六下。
此刻光亮已落至東北處,無任何異象發生,再往下便是東側的坎。
從方才到現在的一切變化來看,楚暄大膽地猜想,若是光線的走向按照八卦陣的方位,乾坤巽坎無異象,艮震離兌機關開,那下一個……
他一邊想着一邊在心中默數六下,光亮移至正東側,果真無任何異象發生。
楚暄即刻了然,趁着這段間隙對林轍道:“阿轍,你現在所見所聞都是假的,你正在幻境之中!”
“幻境?”林轍一蒙,環顧四周的樹林,難怪找不到機關。
楚暄看着他,目光一凜,做出決策:“阿轍,你把眼睛蒙上,從現在開始,我指揮你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