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目前工作地方的管理者嗎?
褚明軒心裡劃過這句話,随後他強迫自己閉上眼睛,把注意力從對方身上移開。
算了,他是什麼樣的人并不關他的事,他作為仆人隻需要在他面前扮演好一位忠誠的角色就夠了,剛剛那詭異的心跳也可能隻是某種力量有意識地在影響他,就像那時常蹦出來的文字一樣,本質上并沒有什麼區别。
無須在意,無須在意。
褚明軒深吸一口氣,徹底冷靜下來。他微微顫動的眼皮重新睜開。
看來,諾拉一定是極其關鍵的一點,對于他莫名消失的一段記憶恢複或許是最快捷的找回方式。
而他現在仍然選擇留在莊園裡工作大概就是出于這樣的考慮吧,一個陌生的時代,無論怎麼用心僞裝,有心學習,在一些細微之處總會暴露的。
而一旦被發現... 或許他将面臨被定罪并接受審判的命運。這個時代的人們對教堂有着特殊的心理崇拜,當他們迷失方向、尋求不到答案時,往往會盲目地信仰教堂。一旦教堂将他定義為邪惡,那些狂熱的信徒将毫不留情地對待他,不管他是否有苦衷。
暫時還是先走一步算一步吧,希望他找回記憶回來的時間不要太晚。
如果可以,能找到回去的辦法更好一些。但如果不能...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心中湧起無邊的迷茫。到時候他又能去哪呢?
外面的雨聲似乎有變小的趨勢,雨水滴答滴答落到屋檐上的聲音像是夜晚的獨奏曲,褚明軒将目光看向馬房盡頭,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或許是打算等這邊手術完成後讓伯尼自己去彙報先一步走了,此時馬房走廊裡隻有他一個人,連男仆都不見了。
雨水将外面的景象變得格外暗沉,褚明軒腦子裡劃過了一個點:現在幾點了?
這座莊園的夜晚總是有很多規矩和禁制,他從外面采買回來已經過了不少時間,如今遇到馬受傷的事又讓他耽誤了不少時間,而在剛剛那種情況下他也沒法去和保羅核對上個月出現差錯的賬目……
四周一片寂靜,褚明軒打了個寒顫,剛剛因為下雨的原因,即便身上穿着雨披也淋了不少雨,此時衣服有一半濕哒哒地貼在他身上,是因為這個原因嗎?他覺得空氣好像變冷了。
剛剛被他關閉的馬房内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馬疼痛的嘶鳴聲是在什麼時候消失的?
他剛剛思考的那點東西耗費了多長時間?他的思想不受控制一直在時間的流逝上,在某一個瞬間,他感覺到被人盯着的感覺再一次出現了,他猛地站直身體,全身寒毛直豎,身體呈現一種下意識的戒備。
怎麼回事……?
他總感覺有些不對勁,真該買個懷表的,或許他現在應該推開身旁的門,即便可能打擾到伯尼動手術也要先告别離去,畢竟規矩是要遵守的。
褚明軒這麼想着,可他的腿卻無法挪動分毫。
滴答……
暗處傳來一陣液體滴落到地面的聲音,褚明軒回頭去看,發現身後的燈光不知道什麼時候熄滅了,黑暗的角落裡隐隐有爬行的聲音傳來。他感到毛骨悚然,眉間不自覺皺起。
他想問一下暗處的東西是什麼東西,但是一種更深的來自第六感的顧慮又讓他将話咽回去了,而就在這時,身後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剛剛這道門的聲音有這麼陳舊嗎…
褚明軒這麼想着回頭去看,發現伯尼的身影站在了馬房門前。他的白色外套上此時全是噴濺的血滴,他的雙眼隐藏在鏡片下面,手裡一把光潔的手術刀在微微反光。
褚明軒強壓下自己内心無端湧上來的怪異感問道:“手術完成了嗎?”
伯尼動作僵硬地朝着褚明軒看過來,一會後他像是想起了這件事笑道:“啊…對,完成了。你可以幫我去和主人彙報一聲嗎?”
褚明軒緊緊盯着他,在他身後的馬房内一片昏暗,一陣血腥味隐隐傳來。
“碰——!”巨大的關門聲驟然響起,是伯尼一把将馬房的門關上了,他看上去仍然笑得和藹:“手術很成功,你可以幫我去和主人彙報一聲嗎?”他再一次這麼說道。
褚明軒看着他,半響後聲音平穩的回道:“抱歉,我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了,我現在該回房間了。”
伯尼目光冰冷地看着他,褚明軒沒打算聽他的回複徑直離開了,身後,他聽到了梭梭聲在黑暗的角落裡不斷爬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