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命令鎮住了,饒是見怪生死場面的侍衛也楞了一瞬,他們甚至都忘記要把人拖下去。
楚安瀾一個眼神掃過去,東宮的侍衛回過神動手,趕在喜鵲想開口前用帕子把她的嘴巴塞住,幹淨利落地将人拖了下去。
“殿下。”楚安瀾轉頭關切道,“這裡有臣妾來料理,您朝事繁忙,不如先行回宮。”
秦景瑜倒抽口氣,眼睛快速眨了幾下,喉嚨滾動,最終隻是道,“也好。”
這不是秦景瑜在古代聽到的第一個死人,朝堂上削爵罷官抄家流放的事情屢見不鮮。大理寺裡的死囚犯秦景瑜也不是沒聽過見過,那些人裡有該死的也有不該死卻死了的。
在東宮,這确實是第一次。秦景瑜自然也沒有那個菩薩心腸,罰跪、打闆子、扔到掖庭,許蘭都跟她報過。
喜鵲該死嗎?若是按照現代法律,沒有一個人會因為诋毀嘲笑诋毀受死,可這是古代,階級等級何等森嚴,謠言的力量又是多麼可怖。秦景瑜知道楚安瀾做得是對的,但換成是她,秦景瑜知道自己不會這麼果斷。
“殿下可是認為娘娘處罰不妥?”紀棠小心翼翼問道,她是半路過來,又随秦景瑜一塊進殿。
秦景瑜搖頭。事情都已經過去,更何況是她給了楚安瀾權力,就算有何不妥,也該她一力承擔。
“那殿下這是?”紀棠露出不解。
“本宮是在想,”秦景瑜放慢聲音,緩緩道,“太子妃已經說她會管理後院,你暫時可以歇歇。”
意料之中的事情,又比預想之中來的快些,紀棠露出一個真切笑容,“臣妾也沒想到娘娘思想轉變這麼快,既然殿下沒什麼事,”紀棠起身行禮,“妾身回去把賬冊等整理好歸還太子妃,妾身告退。”秦景瑜随意擺了擺手,以示她知道了。
這一天,對于東宮的宮女太監來說,絕對是個噩夢。稀松平常的青石闆上,喜鵲到死都沒有發出一個完整音節。咽氣後侍衛順手就将人拖了出去,幾桶水潑上去,幹淨整潔的青石闆上,什麼都沒有發生。
三層台階之上,楚安瀾随意不拘地坐在剔紅夔龍捧壽紋寶座上,下面跪着的幾個人,正是和喜鵲一起叽叽喳喳的幾個宮人。
“太子妃,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
“請娘娘恕罪。”
有了喜鵲這個前車之鑒,幾個宮女早已是汗流浃背,渾身哆嗦。一個勁地叩頭,希望楚安瀾能開恩。
“本宮喜歡安靜。”
宮女們頓時閉嘴,眼中滿是渴求。“本宮也知道,你們中有些是受人連累,但本宮都罰了她,總不好厚此薄彼。”
宮女們抖如篩糠,哪裡還有半分剛才的歡聲笑語,楚安瀾淡淡道,“都拖去掖庭吧。”侍衛們訓練有速,眨眼之間就把宮女們拖了下去。
回宜秋宮後,花粥欲言又止,似乎有話要說。在楚安瀾的示意下,她才緊張開口,“娘娘打死那饒舌之人情理之中,就是不知,不知——”
“不知道太子殿下有何看法?”楚安瀾替她開口,花粥迫不及待點頭。
“奴婢,奴婢也是聽人說,男人大多數都喜歡溫婉善良的女子,那賤婢是不該,但殿下既然願意為您撐腰,來日何愁沒有機會呢?”花粥大着膽子說完,又趕緊下跪,“這都是奴婢所想,娘娘——”
“你說得有道理。”楚安瀾平靜道,“溫婉善良,這幾個字大概和本宮沒有緣分吧。”
她從來都不是溫婉善良的人,更做不了與世無争。這不,不到一個月就露餡了。
花粥見楚安瀾似乎能聽進去,又緩緩勸道,“娘娘要不去謝謝殿下,今天多虧了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