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桑搖了搖頭,拒絕道:“不必麻煩。以往比這傷得還重時,我也是一個人養傷,我又不是小孩子。”
她在息岚重傷時,總是一個人呆在寝殿,楓睢偶爾會過來看兩眼情況,又或者是把偷跑出來的彥灼抓回去。
這麼說起來,彥灼她應該知道自己離開息岚了吧?也不知楓睢是怎麼對外界解釋她不見一事的……
想着,她将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魔界的息岚淵域近來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傳言嗎?”
晏淮鶴垂眸:“息岚淵的傳言……聽聞息岚大殿下枝玉前幾日在墜月谷不幸身亡,你想聽的是這個消息?”
“呃……”祁桑眨了眨眼,從他口中聽到枝玉兩個字還當真是不适應。
自己的身份似乎沒必要隐瞞?
墜月谷,魔族,乾元境修為——晏淮鶴再怎麼愚笨,也能猜出來吧?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聲音很低:“你有放心不下的事或者……人?”
她搖頭,幹脆地否認:“沒有。”
她在息岚沒什麼朋友,有交集的人也不多。
觀頤淵域的魔君辛凜算半個。
她名義上的妹妹,息岚二殿下彥灼算一個。彥灼是梁渠族的王女,也是前任魔君彥沉的孩子,不出意外,她将來是要繼承君位的,不需要她來擔心。
再來便是晏樂,晏樂救她之時将清心扣給了她,晏樂自己也留有一枚。這兩枚清心扣彼此相互感應,清心扣不碎,晏樂便能知道她并無大礙,日後找到機會傳一封信給她便好。
傳信時,也好捎上她拔來的幾枚鱗片。
祁桑從界裡摸出幾枚碧色的鱗片,正是當時她趁機從蜃主身上刮下來的。
雖說海市那時隻是投影分身,但蜃這一類的存在哪怕是分身也有片刻凝成的實體。
她感歎了句:“我有個朋友在收集珍奇異物,沒能力斬下龍角,隻能拿幾片龍鱗湊數。”
“……”所以她是在重傷的時候,還想着刮了海市的幾枚鱗片嗎?
晏淮鶴動了動嘴唇,但沒發出聲。
他應該說些什麼,但真的想不出任何話來形容這件事。
最後,他隻是輕聲歎息:“如此,不知此物你可看得上?”
晏淮鶴手腕輕轉,将手掌攤開,他的手中赫然出現一根散發翠綠螢光的翎羽。
祁桑一眼認出這是什麼——淵罅·伏莽之地,統領一階雀主越鸢的翎羽。
因為她曾在晏樂手中看見過一模一樣的另一根,晏樂為了拿到那根翎羽,被越鸢重傷,修養了半個月才好轉。
可惜,那根翎羽上沾了越鸢的血,晏樂最後遺憾萬分地将它扔了。
祁桑問他:“你為何會有這個?”
“無意碰上的。”晏淮鶴将這根翎羽遞近了些。
“……”她雖心動,但還是搖頭,她才不會白要别人的東西。
再說了,統領一階是能無意碰上的?
晏淮鶴有所察覺,她似乎很不喜歡欠他人的人情。第一日以後便不再讓他握着她的手,義正詞嚴地拒絕了他。
在她看來,她救了他,而今留在陸吾,由奕長老為她療傷,便算扯平。
再多的,她不願受着。
可這些小事怎能算人情?連一點補償的機會都不肯給他。
他心緒翻湧,呼了口氣,故作歎息:“那可惜了,這東西我實在用不上,隻能扔……”
“欸——等等!”祁桑連忙叫住他,“這……扔了也太可惜了吧?”
她不是很了解這個,但晏樂就喜歡這些東西,這根翎羽完好無損,她若是見了定是歡喜的。
“要不我跟你換?”祁桑抿了抿唇,但細細想來,她一向身無長物,身上根本沒什麼東西可以拿來換啊。
“好。”見她臉上仍舊苦惱,他便主動開口道,“拿墜月谷法陣來換如何?我隻解開其中一道,另外一道你應該接觸到了。”
“那道結界的陣法原理?”她和七業結契之後,确實在七業的記憶中見到了完整的陣法構造。
此陣雖是精妙,但對現在的他沒什麼用處吧?
“你确定?”
晏淮鶴應聲:“嗯。”
祁桑略作思索,不管了,一換一,很合理,說不定他也是替别人求的?
她這會兒感到心安理得,從他手裡接過那根翎羽,和幾枚龍鱗放在一起,朝他道:“你靠近一點,我手擡不了那麼高。”
晏淮鶴若有深思般望了她一眼,片刻猶豫後俯身慢慢靠近她。
她伸出手,指尖輕輕點在他額間。
靈力波動激起的微風吹開他額前的碎發,向後拂過耳畔,繞着垂下的發帶盤旋。
晏淮鶴原本低垂的眼蓦地擡起,雙眼中映出她認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