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啼月帶着兩人往裡走,停在一處古樸的石門前,她将玉珏緩慢地放入門上的缺口處。
玉珏與石門契合一瞬,綻出刺眼的光芒,白光如同流水般往門上凹下的紋路迅速攀去,最終構成一道繁複的陣紋。
厚重的大門随之而開,裡頭雲氣袅袅,中心的石台鑲嵌着一顆巨大的夜明珠,源源不斷地吞吐着霧氣。
四處的牆面被鑿出許許多多方形的小格間,大多擺着一塊散發着淡淡光芒的玉牌,也有少部分空着,黑漆漆一片。
祁桑仰頭往上看去,這牆面向上不斷延伸,看不到盡頭。
“此為諸天閣,乃是存放陸吾弟子命牌的地方,命牌也就是弟子口中常說的身份銘牌。”蘇啼月示意她往裡走,去碰那顆夜明珠。
祁桑思索片刻,邁出了一步。
随着她向前緩慢邁步,那微涼的雲氣往她身上翻湧,灌得她四肢發冷。她站定在石台之前,視線落在那顆夜明珠上。
蘇啼月遠遠道:“将手放上去,摒棄雜念,在心中默念你的回答便可。”
祁桑一一照做,白色的霧氣纏上她貼在夜明珠珠身的指尖,而後向上纏繞,卷住她的小臂。
那顆流光溢彩的夜明珠忽地散開一圈各異的影子,浮在半空,光影在一瞬聚攏又散開,織成光怪陸離的奇景。
亘古空靈的聲音響起,祂問:“來者何人?”
她在心底默念自己的名字:“祁桑。”
“七業劍主,神獸靈光……君要拜入陸吾?”
祁桑答:“是。”
“問心問道,福禍一念,君可有以身殉道的決心?”
她的思緒頓了一下,旋即回道:“自然。”
“如此——”
那圈奇異的光影投在祁桑身上,袅袅雲氣翻騰不止,祁桑又聽見那道聲音緩緩出聲:“陸吾第一百一十七代,仰靈峰蒼流殿筠澤座下親傳弟子,祁桑。”
祂道:“行道之劍,白首不還。願君執赤心,山海複九野,莫負己身。”
空靈飄渺的聲音回蕩在耳畔,身前的夜明珠湧上一層如水的波紋,層層疊疊,自上而下泛起漣漪,一枚質地細膩的白玉自漣漪中緩緩浮出。
白玉浮上來的刹那,自中部裂開一道縫隙,而後分成兩半,一半飛入牆面空着的一方格裡,一面落入她的手中。
她看着自己的名字一點一點浮現在這枚玉牌之上,玉牌雕有陸吾的天水紋,背後刻着一道簡易的陸吾劍印。
行道之劍,白首不還。
願執赤心,山海九野,莫負己身。
自此以後,祁桑這個名字便與陸吾密不可分了。
手不自覺攥緊這塊玉牌,她深吸了口氣,便迅速從那冷飕飕的雲氣堆中快步走出來。
蘇啼月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根長繩,捋順,朝她簡要說明道:“千雲絲,在懸圃的冰湖裡浸泡過九十九日,水火不侵,可自由伸展,不會斷裂。”
長繩在蘇啼月手心繞了幾圈後,緩緩懸空飛了起來,千雲絲卷起祁桑手裡的玉牌,穿過圓孔,自動打上結,挂到她腰間。
祁桑低頭細細打量一番腰間的玉牌,随手晃了晃,不經意擡眼時瞥見晏淮鶴身上的那塊不知為何缺了個角。
蘇啼月尚有要事,随口囑咐兩人幾句,便揮手關上門,取下諸天玉珏,先一步往外走。
出去的這段路,祁桑走在前頭 ,她向晏淮鶴問道:“這塊玉牌磕到了可有影響?”
“此非凡物,尋常的磕碰并不會對它造成損害。”晏淮鶴搖了搖頭。
她追問:“那要怎樣才會使得這玉牌破損?”
他不緊不慢地解釋道:“若是持有者身負重傷,或是性命垂危便可能影響到它。同時,諸天閣内的另外半塊也會出現一模一樣的裂痕。”
“那如果說破損極為明顯,甚至缺了半個角,便意味着傷勢極其嚴重又或是多次遇險重傷嗎?”祁桑順着他的說辭道出自己的猜測。
饒是晏淮鶴再遲鈍,也意識到她會有此疑惑的原因是自己腰間的那塊玉牌。
他沉默片刻,隻回:“也并非隻是如此。修為若是高于持有者三個大境界,便能憑借蠻力捏毀這塊玉牌。當然,若是如此,諸天閣的另外半塊不會碎裂,隻會出現數不清的裂痕。”
也就是諸天閣的那塊與性命相系,隻有人死,命牌才會碎。而身上這塊雖與命牌同等效用,但别人能捏碎它。
“……”她都問得如此刻意了,可他卻沒有正面回答她,那隻能說明她猜得沒錯。
這家夥怕是不止一次身陷死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