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淮鶴笑了笑,寬慰道:“欠債?隻是一些靈石,不必放在心上。”
祁桑聽見他的話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将心裡話說出口了,無奈地連聲歎氣,全然不能忽視這十二億靈石的分量。
隻是一些靈石?
這叫一些?
在她無限感慨之時,碧月弓便借用空間陣法出現在屋内。
碧月弓出現一瞬,七業劍應聲而出,劍身上的銀蟾淚碎屑忽地散發出瑰麗的五色光華。緊接着,半空驟然浮現一輪彎月,彎月如雪般融化,似半空凝成的一滴淚墜落,而後融于碧月弓上。
桌椅開始震顫,連杯中的水也泛起漣漪,銀白的光華在弓身上流淌,最後彙聚在弓弦的斷口處,牽引着兩端一點一點相接。
不過眨眼的功夫,七業劍重新回到她的腕間,眼前的碧月弓也重歸完整。
“原來這就是銀蟾淚讓我拍下它的緣由麼?”祁桑伸手去拿,她看着手裡沉甸甸的碧弓,若有所思,随後擡頭朝晏淮鶴問,“你學過弓箭麼?”
“……”雖說他幼時對這些并不感興趣,但還是在兄長的督促下學過一二的。
可不知為何,晏淮鶴在她的注視下,鬼使神差般地搖了搖頭。
祁桑眨眼道:“那我教你?雖說十二億靈石我暫時挨不到邊,但這張碧月弓我們能一起用啊。我如今的修為連兼神境都沒有,根本無法發揮它的威力。”
“你要親自教我射術?”他感到一陣意外。
“你最近一段時間是不是有要事在身?想來應該沒什麼空閑。那隻能等回宗之後再……”她一邊低頭思索着一些事,一邊道。
話語還未落,晏淮鶴便快語打斷了她的話:“辰時與巳時兩個時辰,不知可行?”
“辰時?那豈不是要早起——”祁桑驚呼出聲,對上他的視線莫名有些心虛,她今日可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的,便輕咳一聲,“回宗的話,你我都不一定有空,就辰時和巳時吧,我會趕來閑月軒尋你的。”
她暗暗握拳給自己打氣,做好每日清晨和“床褥”奮鬥的準備。
“好,我在閑月軒等你。”他緩緩點了點頭,眼底漫起笑意,似乎方才不虞的情緒一掃而空。
祁桑把碧月弓收好,将注意移回樓下的拍賣。最後的一件拍品由閣主李臨川親自介紹,是一處還未有人探查過的秘境。
沒錯,這壓台的拍品居然是一整座秘境。
可惜,她在望見那起拍價的一瞬間後,已然失去對這座秘境的興趣,她正在想着自己應該如何賺靈石。
獲取靈石的最快捷方法自然是靈石礦,但這靈石礦被她發現的概率太低,此法行不通。
第二個法子便是拿靈草法寶換靈石,什麼地方有靈草法寶呢?自然是秘境之中。
要想去闖秘境,實力必須要過硬。
實力過硬的标準之一就是修為境界——也就是她這升得比烏龜還慢的境界!
之前還不覺得靈石有什麼重要的,現如今想想,以後還是要攢攢,以備不時之需。
祁桑兀自開口保證道:“你放心,這靈石我會努力還給你的。”
“不需——等等。”晏淮鶴叫住她,“你身上有碧月弓的氣息,随我一道回去吧?”
祁桑低頭探查了下自己身上殘留的氣息,是方才碧月弓續上弓弦時激蕩出來的餘威。
好歹是價值“十二億靈石”的準神器,聽完晏淮鶴的建議,她深以為然:“所言甚是。”
不然遇上什麼沒有道心的人欲奪弓殺主,豈不是連累倚晴他們?
祁桑被他牽着走出天地一擲時,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便在一處僻靜的地方拿玉珏給倚晴他們發了一封傳信,表明自己遇上師兄,随他一道回去,讓他們不必等她。
可當她跟着晏淮鶴走到千燈河附近之時,祁桑碰上自己臉上還未摘下的面具,望着眼前的喧鬧人群,疑惑不解地道:“這面具不是能隐蔽氣息麼?我們為何要怕?而且,不是應該盡早趕時間回栖雲軒?來這裡又是做什麼?”
她抛出一連串的問題,停在街頭一句一句問他。
誰知晏淮鶴沒有回答她的問話,隻是将手攥得更緊了些,拉着她主動邁進了人群之中。
祁桑被他護在身後,與來往的人隔開,兩人近乎裙袍緊貼,時不時便要撞到一起,她正想拽住他,卻聽到頭頂傳來他滿含笑意的話語。
他緩緩道:“來千燈河上,自然是為求星鵲石。”
“你不是不打算給自己求麼?”祁桑越發困惑。
“嗯。”晏淮鶴笑道,視線望着遠處浮在半空的千燈,“我是給……”
他說了什麼,祁桑其實沒太聽清楚,但從身後仰頭去看他的側臉,被千盞星燈渡上一層澄澄而淺淡的燭光,襯得他清冷的眉目多了一絲柔和與少年的稚氣。
她想,無論為了何事,至少他此刻是發自内心感到快樂吧?
于是便打消自己心底的困惑,由着他,牽過她的手,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燈火搖曳,月色漸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