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過後,秦微之和秦勰之免不了要應付來自前輩的寒暄,問問秦府的近況之類的。
歲倚晴見過秦微之幾面,但不是很熟,桑桑既然要和舊友出遊,她今日便先收拾下屋子,之後去找易師兄好了。隻不過——
她湊近祁桑耳邊小聲地問:“如今晏師兄豈不是孤零零一個人,該怎麼辦?”
“啊?什麼怎麼辦?”祁桑聽完一頭霧水,回,“我與他說過了。”
聽桑桑這句話,也就是說晏師兄沒有什麼意見麼?
歲倚晴好奇問:“桑桑,你不是和晏師兄去了星鵲橋麼?”
祁桑點點頭,然後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月白玉石。
“月白色的星鵲石……”怎麼不是赤紅色的?
歲倚晴大腦宕機一瞬,随後發出震驚的一聲:“什麼?!原來晏師兄沒有那種心思麼?”
原本三人正說到梧樾洲一處突然出現的裂口如何如何,聞言不由得紛紛看過來。
歲窈淑搖了搖頭,沉聲道:“倚晴,遇事要淡然持重。”
“我不是故意的,我記下了,下次不會了。”歲倚晴尴尬地笑了笑,往祁桑身後躲了躲。
等三人說回剛才的事,祁桑沖秦微之眨了眨眼,示意他不必将注意力放在這邊。
而後,她偏頭,小聲地問道:“什麼心思?”
“沒沒沒,是我淺薄了。”歲倚晴忙忙搖頭。
原本瞧着晏師兄對桑桑那事事親力親為的樣子,以及自己每每和桑桑待得久了些不小心延誤桑桑去聽竹軒溫習的時間,便會得到來自晏師兄的、三聲不重的敲門聲,她還以為晏師兄對桑桑的感情就像是自己父母那般,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那種……如今一看,原來是兄長對妹妹的嚴格要求麼?
晏師兄情緒内斂,平日裡沒什麼太大的起伏波動,教他們學劍時嚴而不厲,賞罰有度,也不常給新弟子的每月考核标紅。可謂是除了妩黛和程言意兩位師姐外,最為寬容的師兄。
她錯了,居然憑借一兩件事就給晏師兄編造謠言,實在是罪過!
祁桑瞧着歲倚晴神色幾經變化,最後還低落一陣,正打算安慰兩句,沒料到下一刻歲倚晴便打起精神:“桑桑和秦二公子是不是少時相知?”
“……是。”這詞、這語氣聽着都有些奇怪,但她還是應了。
“诶呀呀,原來是這種緣分!放心,交給我吧!”歲倚晴沖祁桑眨了眨眼,露出一個極為“自信”的微笑。
旋即,便見她上前幾步,拉過歲窈淑的手臂:“姑姑,等下乘峰主都要等急了,我們先過去,這些事平日裡十六氏族議會之時聊得還不夠多麼?走啦走啦!”
歲窈淑察覺到她的用意,輕聲歎了口氣,道:“好好好,那我們便先走一步,幾位小友改日再會。”
等三人目送她們離開後,秦勰之開口笑道:“昭昭姐,昨日聽到二哥說見到你,我還一時不相信呢,今日一見,才是真的放下心來。”
若說秦微之是她的第一個朋友,那勰之大概是第一個主動靠近她的朋友。
勰之因先天不足,氣血虛,無法長時間在外跑動,是以比起秦恕之和秦微之兩個人,她時常被秦爺爺接到明瞳谷調養身體。可當時祁桑顧忌自己體内的魔氣,每當她來谷中之時,自己便會刻意遠離秦爺爺住的那個院子。
她還記得,大概是自己難得跟着祁若瑜的某次外出,不慎被妖獸抓傷,躺在床上療傷時,一個比她還小的孩子趴在窗前,睜着眼睛看她。
那是六歲的秦勰之對着八歲的她道:“二哥和姐姐做第一個朋友,那勰之可以和姐姐做第二個朋友麼?”
“勰之……”祁桑看向她,輕聲喃喃。
秦勰之猶豫了下,随後兩步走近,鼓起勇氣伸手抱住她,悶聲道:“總之,昭昭姐,你回來就好,我、二哥……還有爺爺,都很想你……對不起,那個時候我什麼都做不了,昭昭姐,真的對不起……”
話說到最後,隐隐染上些哭腔。
祁桑握緊雙手,複而松開,輕輕歎了口氣,低聲安慰道:“好啦,我這不是平平安安的?在這水清天我可不認路,需要靠勰之來帶路,若是哭花了眼,迷路可如何是好?”
“那不是還有二哥麼?”秦勰之不肯放手。
秦微之在一旁道:“涵韻,先松手,别将昭昭的貓擠下去了。”
“喵!”荼漓扒拉着肩上的衣料,頗為贊同地附和一聲。
“欸——”秦勰之這才注意到這隻安安靜靜的小狸貓,連忙松手,鬧了個大紅臉,慌張道,“帶路啊,包在我身上了,先去看看飛魚吧!”
荼漓聞言,歪了歪腦袋,它看上去像是狸貓,可不代表它吃魚啊!于是,它慢吞吞又“喵”了一聲。
祁桑雖聽懂它的意思,卻也沒有糾正秦勰之,隻道:“一切都聽勰之的,你說呢,秦瞻景?”
“自然,涵韻和昭昭說什麼便是什麼。”秦微之淡笑着回。
于是,荼漓來水清天遊玩的第一回外出,便被飛魚甩了一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