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易雲烨和元昀打鬧吵架的那間隙,朱雯和祁桑兩人一起去領取了她們小隊的星牌。
那麼,該取什麼名字呢?
歲倚晴認真說道:“首先,要彰顯咱陸吾劍宗的特殊,其次,要表達咱小隊必勝的決心,最後,念起來要朗朗上口,還要有氣勢!”
朱雯對幹勁滿滿的幾位師弟師妹露出和藹的微笑,溫聲問:“那依師妹所見,可有什麼備選?”
歲倚晴搖了搖頭:“這費腦筋的活還是讓大家來一起想吧。”
“要我說,幹脆就叫‘陸吾全勝隊’,非常符合歲師妹提出的要求,還給陸吾所有師兄師姐鼓氣加油,這就叫‘大道至簡’。”易雲烨半開玩笑道。
元昀不客氣地潑冷水道:“‘大道至簡’?笑掉大牙還差不多,等下可真成了簪星大典上最顯眼的人了。”
“那你說說要取什麼樣的名字?”易雲烨憤憤然道。
“沒想法。”元昀聳聳肩,擺了擺手,視線看向幾位姑娘,“這還是交給幾位師姐師妹來比較合适。”
歲倚晴忙道:“我可什麼都想不出來,雙手空空,大腦也空。”
“一時之間,我、我也什麼都想不出來。”姜夏小聲道,目光落在鬼點子最多的傅昔身上。
傅昔瞪大雙眼,看向朱雯求助,隻道:“欸,怎麼又都看向我,師姐我文考可是全都壓線過的,多虧幾位師姐師兄放我一馬!”
朱雯笑了笑,朝祁桑道:“小師妹以為這隊名該從什麼地方入手?”
祁桑思忖一瞬,而後緩緩道:“既然是簪星曳月大典,這‘點星賽’與‘摘星試煉’都沒有脫離‘星’這個字,化繁為簡,參禮弟子在簪星會上努力的過程不正與‘逐星’二字相契合麼?不過,這确實和倚晴的要求沒什麼聯系了。”
“逐星?”朱雯重複一遍,緩緩點了點頭,“簡單而通俗易懂,而且比賽過程與結果其實同樣不可或缺,與其總盯着輸赢,還不如好好享受‘逐星’的當下。”
“師姐的解讀讓人豁然開朗,就這個名字吧!”歲倚晴雙掌拍在一起。
傅昔道:“我也沒什麼意見,就小師妹說的這個名字吧,别再浪費時間想了,再等下去,我們就要成為最墨迹的隊伍了!”
“說行動就行動。”見其餘人的沒有異議,易雲烨拿過祁桑手中的那塊星牌,然後大手一揮,在上面刻下“逐星”二字,随後灌入一絲靈氣,将這星牌遞給元昀,“快!灌入靈力後,就算報名成功了。”
在易雲烨的催促下,七人依次往星牌中注入自己的靈力,見星牌的背面多了七個人的名字後,将這星牌往半空輕輕一推,它便浮到半空,化為飄渺的雲霧沒入中央的那個弦月浮雕。
歲倚晴見一切順利完成,便道:“那我們先回去收拾收拾,酉時三刻于栖雲軒門口彙合,一個都不許遲到哦!”
傅昔眨眨眼道:“好嘞,歲師妹!你就放一百個心吧,師姐我們絕不會遲到。”
“在栖雲軒門口彙合麼?那我先去一趟閑月軒。”祁桑綴在六人之後,對離自己最近的歲倚晴道。
歲倚晴聞言,步伐一頓,停下來同她說話:“閑月軒?你是要去找晏師兄麼?”
“嗯。”祁桑點點頭,臉上露出些微擔憂的神情。
最近和歲倚晴還有秦瞻景幾個人滿水清天跑來跑去,又有日常的修煉和功課需要應付,自然而然沒再去看過晏淮鶴。
之前還答應過他若是有什麼事可以叫她一起來處理,但仔細想想,晏淮鶴這人應該是那種不會主動麻煩人的性子。
大師兄他們都站在陸吾那一片為新弟子們加油鼓氣,卻獨獨不見晏淮鶴的人影,而方才在尊者那一堆人中并沒有看見淵泉尊者蘇居岸和令雪尊者謝尋晝。
總覺得出了什麼事了……
“說來也是,似乎沒有看見過晏師兄的人影……”歲倚晴回憶了下方才的一堆人,緩緩道,“那桑桑,我去你屋裡将荼漓捎上,等會兒你直接在門口等着便好,不用再繞路走進來了。”
祁桑笑着應聲:“好,那栖雲軒門口見。”
一路上滿是來自各地各宗的弟子們熱情激動的讨論聲,她禦劍走走停停,終于來到閑月軒的門口。
閑月軒有四處大門,離這西側最近的便是羽字閣。
說起來,從門口到羽字閣的這條路該是她除了回自己屋子的那條路外最熟悉的一條路了。
祁桑在外頭匆匆掃去一眼,這羽字閣的庭院幽靜,沒什麼人影,門窗也緊閉,等她站定在屋外時,猶豫了下,才敲門輕聲問道:“晏淮鶴,你在屋裡麼?晏淮——”
她說到一半,眼前的門卻忽然打開,可前來開門的人卻不是晏淮鶴本人。
蘇居岸淡笑着看她:“原來是祁小友啊,不知小友來找小鶴可有什麼要緊的事?”
“簪星會上似乎沒有看見師兄的人影,他……我就是來看看師兄的情況——”祁桑順着蘇居岸的話回道,卻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蘇居岸雙手撐住門扇,隻露出供兩人談話的縫隙,将屋裡頭的情況遮得嚴嚴實實,“師兄是在?尊者可否讓晚輩進去看一看?”
蘇居岸察覺到她的打算,解釋道:“祁小友應該知曉小鶴前段時間突破乾元境的時候連上四階,境界相當不穩,鄙人央令雪尊者前來幫小鶴穩固境界,如今正在緊要關頭,怕是見不了小友。”
“穩固境界?”祁桑半信半疑地看着蘇居岸,她似乎聞到了水生火蓮的氣味……
蘇居岸接着道:“小友這是在擔心小鶴的情況麼?有鄙人和令雪在,還能讓小鶴出什麼事?”
有兩位尊者在,就算出什麼事,應該也能化險為夷。話是這麼說的,可是——
“那我快到亥時的時候再來,那時可以見師兄一面麼?”祁桑不願放棄,轉而問道。
“這……”
祁桑連忙開口,将他正欲說出口的推辭堵了回去:“那個時候晚輩應該剛從雲生結海樓回來,隻是順路的,尊者不必覺得有什麼麻煩或者不方便的。”
“縱然鄙人說不,小友也會執意前來,今日若不見上小鶴一面怕是不肯罷休啊。”蘇居岸長歎一聲,小聲說了些什麼,“本還以為是小鶴一個人單方面的……”
而後,他擡晏對祁桑道:“小友的話,鄙人會如數轉達,至于小鶴……他若是不允,你強行闖進來便好,總要有個人勸住他,那孩子倔得很但應該會聽你的話吧。”
她敏銳地抓住蘇居岸話語中的言外之意,忙道:“所以說,晏淮鶴真的出事了?”
“有枯榮乾風珏在,他這條命可比我這個尊者還硬,隻不過此刻不太适合見客,小友不必擔心,有什麼問題今夜面對面問他便好。”蘇居岸不欲回答更多。
祁桑得到蘇居岸的保證,勉強松了口氣:“好,那今夜晚輩過來之時,尊者可一定不能攔在這裡。”
“這話說的,顯得蘇某十分不近人情。”蘇居岸打趣道。
聞言,祁桑便在猶豫片刻後轉身離開,待走到庭院的石子路上還回頭往後又望了一眼,正巧對上蘇居岸揶揄的眼神,還聽得到他揚聲說:“小友若是真不放心,要不現在就闖進來?鄙人絕不出手阻攔。”
“不、不用了,晚輩便先離開了。”祁桑一邊搖頭,一邊快步繞了出去。
眼瞅着她的背影漸行漸遠,隐于樹叢遮擋之下,再也看不見之後,蘇居岸才斂下笑,将門再度緊緊合上。
他緩步走回裡間,與裡頭站着謝尋晝微微颔首,視線才落到雙眼緊閉、臉色蒼白躺在床上的人身上。
蘇居岸神色凝重,沉聲道:“水生火蓮和妄生草相合的毒性竟如此猛烈,連乾風珏都被逼至隻能護住心脈……”
“我已用琴音查探過他的情況,這毒素怕是連乘易境的修者都撐不過一刻,若非有乾風珏在,晏公子必死無疑。”謝尋晝皺起眉,緩緩道。
“已過去一日了,還不能清醒麼?”
“這需要看晏公子自己。”
“小鶴自幼便是如此,考慮什麼事唯獨不考慮自己的安危,不在意外物,卻同樣也不在意自己的性命……我受阿姐所托,好好看顧于他,可做得最多的竟然是和筠澤比誰能先從秘境裡撈出重傷的他……”蘇居岸自顧自地道,“本以為他這幾年來收了兇險的性子,沒成想還是一言不發地試毒,想一個人捱過去。”
“收了性子?你這幾年來确實沒怎麼往秘境裡跑,倒是蘇策,他人還沒有回來麼?”
蘇居岸聞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沒有,整個家就沒有省心的孩子,硯雪都說記得收個屍就成。”
謝尋晝笑道:“沒辦法,都是如此過來的,我們和他們一般年紀時也不見有多省心。”
他頓了頓,又道:“你方才答應了那姑娘,同意她亥時過來見他一面,可當真能……”
“不清楚,到時候再看。說不準那小姑娘的話比我們的管用,不論如何,她與小鶴都是同門師兄妹,理應知曉小鶴如今的情況和為所欲為。”蘇居岸特意将最後四個字加重,看向晏淮鶴的眼神帶着些無奈與心疼。
而後,下一刻,正當蘇居岸又準備和謝尋晝聊些什麼時,已然昏迷一日的人緩緩睜開眼,勉強撐着手坐起身。
蘇居岸緊張地上前一步,扶起他,問道:“小鶴,你可覺得有什麼難受的地方?”
晏淮鶴搖了搖頭,聲音虛弱道:“舅父不必太過擔憂,淮鶴無礙。”
他停頓了一下,接着問:“她來過了?”
“嗯。”蘇居岸點點頭,一醒來就問她的情況,他家這孩子徹底栽了,便煽風點火道,“是啊,你這折騰自己,什麼也不說,隻能躺在羽字閣療傷,被秦家那個小子搶先了,将人約去雲生結海樓,說不準趁着寒煙月的月色,适時表明心意——青梅竹馬,對影成雙,很快就沒你什麼事了。”
“雲生結海樓?”
晏淮鶴呼了口氣,垂頭斂眉,低聲道:“若是她歡喜的話,倒也不錯……”
“……”蘇居岸一聽,這是什麼話?他開玩笑的語氣這孩子不是一下就能聽出來,如今居然信以為真,開始黯然傷神了?
蘇居岸相當無奈道:“若是晏聞禮同你這般,阿姐的孩子就不叫‘晏淮鶴’了。”
謝尋晝笑了笑:“晏公子大概還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意,或許也不太明白祁小友的心思。”
“是啊,放不了手的話,就不要強迫自己放手。”蘇居岸道,“在不會困擾到對方的前提下,有一些私心又怎麼了?你自顧自地退出來,有沒有問過她,是不是當真毫不在意你?”
“祁小友的性子與羲明尊者有些相似,卻也不是全然相同,你認為她重情重義,需要摯友,需要故人,便不需要你麼?”謝尋晝點了點頭,淡聲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