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的眼睛泛紅。
手臂翅膀這些暫時沒關系,現在最主要的就是腹部這個大傷口,靠自己長好是不可能的,必須要縫合。
他跑回水潭邊,找了一圈材料,兩個椰包殼架在火堆上燒開水,找出收好的褲衩丢進開水消毒,又吧前兩天撿回來的黃鳥指甲拔下來一根,把根部打磨幾下也丢進去消毒。
沒有針就用鳥指甲代替,縫合線呢,怎麼辦?
原始大森林裡哪有專用的縫合線,就是普通的線都沒有。
一定有辦法的,之前老師提到過一次野外治療的事情。
他偏頭,陡然看見旁邊編好的籃子,瞬間想到可以用植物纖維!
這種草藤柔軟,碾碎後裡面是一根根細小堅韌的植物纖維。
他用石刀砍下來幾段草藤,用石頭砸開,抽出幾根纖維也放進開水裡過一遍,随後,帶着碾碎的草藥、消毒的褲衩和“針線”跑回雷鳴的地方。
雷鳴是側趴的,傷口在腹部,不方便消毒縫合,唐瑾又趴雷鳴頭邊,伸手試了試它的鼻息,才大聲開口喊他。
一連叫好幾聲都沒反應,他的聲音哽咽起來,帶着一種恐懼,開始上手拍雷鳴的臉。
眼淚一滴一滴砸在雷鳴頭上,已經是去意識的雷鳴眼皮忽然動了動,随後睜開一抹縫隙。
他看不清楚雌性的樣子,但是他知道雌性在哭。
他在為自己傷心嗎?
它從喉嚨裡發出一道微弱聲音。
“别哭。”他渾身都動不得了,隻能伸出舌頭添添雌性的手。
“别哭,唐瑾。”
唐瑾驚喜出聲:“大白!”
他抹幹眼淚,迅速俯身趴在雷鳴面前,和他黯淡充血的獸瞳對視,“大白!聽得到我說話嗎?你仰躺着,肚子朝上,我幫你治傷。”
他擺手做動作,又去推雷鳴的四肢。
雷鳴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即使沒什麼意識了,也順着雌性輕微的力道轉身,無力睜開的獸瞳隻能看見一絲縫隙,縫隙裡,雌性的身影模糊,拿着東西趴在他的傷口前。
再次失去意識前,雷鳴想,死前能再見雌性一眼,見到他傷心的為自己哭就足夠了。
此生能遇到唐瑾是他最大幸運。
唐瑾用消過毒的褲衩小心翼翼清理傷口,這個傷口比他拳頭還要大點,傷口向上血液不在順着流,但依舊止不住往外冒。
他手按在傷口附近,細細感受内部有沒有異樣,又觀察血液顔色,内心放心不少,内髒沒有大損傷,隻是傷口太大,失血太多。
他用鳥爪穿着天然的植物纖維将拳頭大的傷口一點點縫合,然後将磨碎混合的草藥敷在傷口上,洗幹淨的褲衩壓上去,再用草藤綁住。
大傷口的血止住了,唐瑾深深松了口氣。
他摸了摸大白的頭,開始處理他的其他傷口。
羽翼撕裂嚴重,不過幸好大骨頭沒有受傷,用植物纖維被撕裂的地方縫合好也上好草藥,然後找來兩根筆直的木棍,用草藤固定好。
大白的兩字前爪外表皮肉完好,隻是内裡骨頭斷了,看樣子不是被野獸撕裂,像是從高空墜落的。
經脈沒斷那骨折就好辦。
繼續找來筆直的木頭固定好,防止亂動,兩大塊削成長條的獸皮一圈圈包裹住,最後繞個圈套在大白頭上。
身上繁多的小傷口也被一一擦拭消毒,附上草藥。
大白身上的傷口需要處理的都處理好,身上血迹也盡量擦幹淨,做完這些,天色已經黑了,唐瑾感到一陣精疲力盡,腿一軟倒在大白身邊。
慌張忙碌讓他完全忘了餓的感覺,現在疲憊和饑餓一下子湧上來,但他已經沒有力氣起身了。
休息一會兒,他還是其阿裡在周圍撿一些木柴生火。
大白現在虛弱無比,再加上傷口很容易發炎引起發熱反應,在這麼冷的天氣下,再來個生病感冒就難辦了。
他舉着一根火把回到山洞,将剩下的所有獸皮都揣在籃子裡,又帶了幾塊肉和四五個大紅薯回到雷鳴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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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鳴是在第三天醒來的,醒來的他第一眼見到的就是頭頂刺眼的陽光。
他腦袋懵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沒死!
他動了下僵硬的身體,視線來回看,他還在那天他飛不動摔落的地方。
唐瑾呢?
他找不到人,頓時急起來,掙紮着就要起身去找人。
“大白!”唐瑾拎着三條鲫魚從水潭邊走過來,一眼就看見醒來要起來的大白。
“你别動!”
他大叫一聲,急忙跑過去,扔掉魚,按住大白,讓他繼續躺好。
他臉上洋溢着一種宛若絕處逢生般的喜悅,他一把抱住雷鳴的腦袋,埋頭在他溫暖的脖頸裡蹭蹭,聲音有些沙啞:“你終于醒過來了嗎,你要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這兩天因為大白傷口大失血過多,它整整兩天都在發高熱,他隻能不間斷的用水潭的冷水一遍遍替他冷敷擦身。
昨晚好不容易燒才終于退下去,他也不敢離開半步,生怕又反複起來。
這個地方沒有退燒藥,再燒下去,不外乎燒傻了和傷口發炎惡化,直接病死。
幸好,幸好,它醒過來了。
雷鳴感覺到雌性身體的微微顫抖,知道他在害怕,他伸手想抱抱雌性,才發現自己的手臂和翅膀都被幫着木頭固定,動不了。
于是他舔舔雌性的耳朵,舔舔雌性的脖頸,低聲嗚噜着安撫他。
“别怕别怕,”雷鳴聲音柔和卻堅定,“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就算死去我的獸魂也會保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