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懷潇從學堂離開後,文誠堂讓其他學生都休學回家了,學堂的管事請王羌和齊保的父母坐下,随後喬高湛收到消息趕來了,入坐主位,倒是沒人敢再鬧了,眼睛一刻不眨的看向門外。
日頭偏西,陽光透過菱花窗照進堂内。突然,他們遠遠的聽見了門外傳來聲音,不約而同的站起來眺望。
門外的人影漸漸清晰,王家父母和包家父母疾步跑了過去,“阿羌!”“福子!”
他們一把撈過自家孩子,上下打量,“沒事吧?有沒有哪傷着?”
齊保眼睛轉過室内,果然沒有他爹的身影,他低垂着頭,餘光捕捉到羅大娘的身影,便跟在喬懷潇的身後,扶着羅大娘坐到椅子上。
羅大娘一路都沒言語,卻在齊保攙着她的胳膊的那一刻渾身一抖,仿佛剛剛失去的力氣都回來了,羅大娘一把将齊保推倒在地,“都是你!”
“就是你們今天上山引來的外人,害的我夫君命喪他們刀下,都是你們的錯!”羅大娘的手指從齊保到包福再到王羌,眼裡是滿滿的怨憤。
“什麼外人?誰死了?”喬高湛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卻見羅大娘朝包福和王羌的方向猛撲過去。
“都是你們害死了我們村的人,你們要給他們償命!”
包福和王羌渾身僵在原地,被羅大娘扯的一個踉跄,身邊兩人的父母回過神來立馬将她推開,“你胡說什麼?他們小孩子家家哪能和人命官司扯上關系,你莫不是個瘋婦不成?”
包父瞪了過去,“要這麼說,那今天我小兒為什麼去那雲連山,還不是聽了喬家姑娘的話!”
陳所得抱着喬懷潇的長劍,登時喊道:“你這是什麼道理?誰讓他們去雲連山了,還不是他們自己想逃學去。”
喬高湛臉一沉,往日的威儀又重返,他極具震懾力的叩了叩桌面,“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羅大娘頭巾散開,臉上滿是痛苦之色,捶胸頓足,“今天雲邊村的人幾乎都被那波利人殺光了!”
喬高湛“騰”地一聲站起來,羅大娘卻沒了後文,兩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叫郎中來!”喬懷潇連忙攙住羅大娘,把羅大娘移進内室。
匆匆的腳步聲在堂内響起,人影穿梭而過,喬高湛看着喬懷潇走進内室,深吸了一口氣。
“羅大娘沒事吧?”包福揚起腦袋,擔憂的看向内室。
包父不大不小的輕嗤一聲,“能有什麼事,瘋女人。”
這話實在刺耳極了,喬高湛突然覺得,束脩太低也不是一件好事,他開口道:“王羌、包福、齊保,你們……”
被點到的三人神情一凜,擡眼看去,往日輕松诙諧的夫子今日的臉色十分凝重,喬高湛看着他們,不容置疑的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們無需再來誠義堂進學,回家靜思己過。”
王羌父母立刻喊叫起來,“憑什麼?許夫子,就算剛剛那人說的是真的,那波利人來襲,怎麼能怪到我家孩子的身上,讓我家孩子無故退學?”
“就是,我們可是交了束脩的,這學還沒上幾天怎麼就要回家了,今天的事沒那麼嚴重吧,不就是他們幾個貪玩了些嗎?”
“不嚴重?你可看見了這些随從身上的血迹,今日若是沒有他們,沒有潇兒,這三個人要怎麼回來?”喬高湛冷笑一聲,“不光帶累了旁人,更是對自己自視不清,今日也不是他們第一次逃學了,可見他們毫無進學之心,既如此,誠義堂不必再來!”
“束脩自會如數送還,但所謂子不教父之過,他們三人有錯,但錯更在你們父母身上,毫無敬謙之心,隻知道一味推卸責任,今日幫你們尋回孩子已是仁至義盡,此後莫要再擾!”
“你!”王羌父親正要反駁,被王羌扯住了袖子,王羌擡起頭,眼中閃着淚光,“今天如果沒有喬姑娘,我們幾個都沒法活着回來。”
“夫子,今天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撺掇他們和我去雲連山的,都是我的錯,我沒臉再來誠義堂了,但是他們兩個都是被我逼着來的,可不可以……”王羌急忙求情。
“你胡說什麼,他們自己有腿,你還能逼着他們去不成?”一旁的王家夫婦拉住王羌。
沒想到,一向寡言的齊保先打斷他們的話,“不是王羌一個人的錯,這不能隻怪他一個人,我可以退學。”
包福伸手擋在他們兩個面前,臉上涕泗橫流,抽抽噎噎的說不出話來,隻一個勁的搖頭。
“哎呦,你們這是做什麼?”包母看得心裡不是滋味。
喬高湛卻是不再聽他們言語,冷硬道:“送客!”
他再不管身後的吵鬧聲,徑直入了内室去找喬懷潇,郎中此時已經被急忙喚來了,正在内室給羅大娘看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