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幕低垂,喬懷潇沒有呆在分配給她的軍帳裡,而是一直在營地裡慢慢走着,奇怪的是趙鵬毅沒有派人攔她。
當然奇怪的事情不止這麼一件,喬懷潇擡頭看了一眼天色,這麼晚了,趙鵬毅竟然一直沒有要審問她和羅樹的意思。
羅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喬懷潇想着他的傷,剛要說話,就聽見他的肚子裡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響。
喬懷潇腳步一頓,看見了篝火旁圍着的一圈士兵手中的食物,“正好,我也餓了。”
她不帶猶豫的朝圍坐的士兵走去,羅樹無意識的張大了嘴,才急急忙忙的追上去,正好聽見喬懷潇對士兵們說:“你們吃的是土豆吧,好香。”
“呦,小姑娘還認識土豆呢。”
“這土豆産自石阡,還是我帶商隊從石阡帶進大慶的,沒想到軍隊裡如今拿它做主食了。”
“從營地過來隻帶了這個。”說話的士兵将串起的土豆遞給喬懷潇,“姑娘嘗嘗?”
挨着士兵坐的另一個男人卻撞撞他的肩膀,搖了搖頭,有人起哄道:“我們自己烤的,姑娘要吃,該拿東西換吧。”
“哦?拿什麼換?”
男人笑起來,笑聲直聽得羅樹皺眉,“小幫主,我們回帳子裡去吧。”
羅樹話音剛落,便見喬懷潇腳尖挑起地上的棍子,棍子輕巧的挑過士兵手中的土豆串。
土豆串被喬懷潇拿在左手,她湊近聞了聞,搖了搖頭,“差點椒鹽。”
“你!”被奪了食物的男人啐了一聲,“軍營就不是女人該待的地方。”
男人站起來,在不甚明亮的光線裡也可見他魁梧健碩的身形,一旁的士兵都有些幸災樂禍的看向喬懷潇。
羅樹窺見男人的動作,驚呼道:“小幫主,小心!”
令所有人始料不及,喬懷潇十分輕松的躲過了男人的襲擊,她右手拿着一根木棍防身,看上去随時有斷掉的風險,但就是這根脆弱的木棍,每次都能推開男人狠勁十足的掌心。
喬懷潇還抽空把土豆串扔到了羅樹的手裡,她的木棍開始反客為主,有力的打在男人的腿上,“底盤不穩,出手太慢。”
男人從最開始的勝券在握變得驚慌,因為他發現喬懷潇說得對,更是不敢置信的認識到自己被面前的女人給壓制住了,最後,他聽見一聲輕笑,女人手中的木棍直直的戳在他的胸口上。
木棍終于斷了,分成兩截掉在地上,但男人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胸口,心裡閃過一絲後怕,如果面前的女人拿的是劍,此時他怕已經是被捅了個對穿了。
“這串我拿走了,沒意見吧。”喬懷潇拍拍手。
“你們在幹什麼!”韓振突然出現。
原本坐着看戲的士兵紛紛站起來,“韓副将。”
“軍令有言,不許私下鬥毆,你自己去領軍棍。”韓振瞪向男人,又看向拿着一串土豆的羅樹,“羅小兄弟,請回帳吧,莫要為了這麼一串土豆壞了軍令。”
羅樹沒有辯解韓振對他的誤會,跟在喬懷潇的後面回了軍帳。
兩人的軍帳就在隔壁,不過羅樹沒有回去,而是待在喬懷潇的身邊,兩人終于有了說話的機會,喬懷潇反應過來,斟酌着用詞道:“你母親還安好,就安置在誠義堂裡,不過你的父親不幸被賊人砍中,已經亡逝了。”
羅樹手中的土豆一下子掉在地上,他今天強忍了一天身體的傷痛,終于在此刻都加倍的刻骨銘心起來,他雙手捂面,“雲邊村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我以為隻是我倒黴會碰上他們,隻倒黴我一個就夠了,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那天,那個男人……”羅樹手握成拳錘自己的腦袋,臉上都是痛苦的神色,“還有什麼線索,快想,快想。”
羅樹又擡頭,“小幫主,今天我指出那個商人來,連累了你,但是我沒辦法了,我看着他的臉有了印象,一下就反應出來了,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們。”
“當然,這件事情必須查清楚,否則怎麼對得起雲邊村那些枉死的百姓。”喬懷潇拍拍他的肩膀,“你再仔細想想,還有沒有什麼遺忘的細節?”
這時門外傳來韓振的聲音,“喬姑娘。”
他身後跟着人,把食盒在矮桌上打開,取出兩份白米飯,一碟醬豆和醬菜,“喬姑娘,吃晚飯吧。”
“總督還讓我轉告喬姑娘一句話。”
“什麼?”
“明日就請喬姑娘去問話,還請喬姑娘就莫急,就在帳篷裡候着,莫要再生事端。”
聽到這話,喬懷潇臉色沒有什麼變化,她的确是是故意在軍營裡惹事的,就是想看看趙鵬毅晾着他們是要做什麼,既然他知道了自己的意思,也就沒有必要再找存在感了,她點點頭,“總督這麼說了,我當然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