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路未必穩妥,波利沿海,若是從西北方向繞路過去,耗時要長上半個月,況且此時沛川已經下雪了,再往北去更冷,而靠近波利氣溫又會升上來,這樣行路耗時耗力,變數更大。”
謝昱行顯然把她的話聽進去了,曹崈心裡也動搖起來,但他還是說:“到時候要是雪崩了,誰能負得起這個責任?況且不這麼走,難不成真铤而走險過沛霖谷嗎?”
喬懷潇把那張地圖攤開放在桌上,指着沛霖谷旁的一片空地道,“不用繞路,我們走這裡過。”
“這一塊地方還沒人走過,不知道是什麼地形,若是峽谷高川……”
掌櫃好奇的探頭來看,謝昱行不動聲色擋開了些,掌櫃的讪讪笑了,“你們聊,你們聊。”退開了。
“我的商隊曾路經沛霖谷,遇到了居住在沛霖谷附近的獵人,他向商隊買平頂茶樹,平頂茶樹和尋常茶樹不同,并不适合種在谷地,但那獵人執意要買那種茶樹種植,可見沛霖谷旁并非全是谷地崖壁。”
“這邊定有我們能過的路。”喬懷潇笃定道。
曹崈去看謝昱行的臉色,他正擡頭,陽光透過窗棂照在他的臉上,原來是雪停了,謝昱行下了決定,“那就繞沛霖谷旁過。”
把馬喂飽,再添了些幹糧取火石之類的補給,使團重新上路。掌櫃的還有些依依不舍的送他們出來,“大人,你們确定不朝北去嗎?說不定等會又開始下雪了。”
“勞掌櫃的擔心了,我們已經準備啟程了。”曹崈如此說道,俨然打定了主意不會變了。
曹崈對喬懷潇的态度也有了些變化,一路來喬懷潇并沒有什麼額外的要求,反而時不時為他們出謀劃策,方才的一番話有理有據,也讓曹崈再次認識了她。
喬懷潇已經換了馬車,獨自坐在一匹黑駿馬的上頭,方才落在肩上的雪籽已經被她周身的溫暖融化,她輕催馬身,跟着隊伍迎着風前行。
雪已經停了,天氣算不上太差,但也說不上多好,太陽時不時從雲縫中落下光來,又時不時的被遮擋住。
不知道前進了多久,遠處依稀能見丘陵的樣子了。謝昱行派了一隊人馬先行一步去查探,其餘人在原地修整。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再次下起雪來,所有人都不禁裹緊衣裳,眸中染上了擔心。
喬懷潇卻是聽見了一陣清脆的鈴響,她側了腦袋,看向聲音的來源。聽起來似乎就在他們身旁的湖面上,此刻湖面上已經結了冰,放眼望去是白茫茫的一片。
喬懷潇朝湖面走去,那鈴聲再次響起,由緩轉急,喬懷潇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披着白狐皮的小孩,身形約莫隻有十三四歲,他趴在湖面上,俨然和白色的湖面别無二緻。
在小孩的視線裡,隻見一個人影越來越清晰,他急忙扭頭喊道:“别過來。”
“這湖面的冰要裂開了。”他的聲音甚至都不敢過大,輕手輕腳的在冰面上匍匐前行。
喬懷潇反應過來,卻是晚了,冰層裂出細紋,延伸到了她的腳下,就在她以為自己要墜入這冰河之際,一隻手攬了過來,飛快帶着她朝一旁滾去,那人顧忌着力氣,隻輕輕的将她送離有裂痕的冰面。
手下的冰面是徹骨的寒,但在離開險境的這一秒,喬懷潇還是捕捉到了身後人的暖意。
謝昱行見脫離了危險,将喬懷潇拉起,而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哎呦”,接着是“撲通”一聲落水音。
兩人齊齊回頭看去,隻見方才那個小孩已經掉進了破冰的河裡,手舞足蹈的劃拉着河水。
鴻雁隊的隊長昭聞最先反應過來,但他們又怕聲勢太大導緻河面破裂更多,隻能輕輕推來一塊木闆,還未上岸的喬懷潇立刻将木闆推向求救的孩子,好在那個孩子水性不錯,三兩下抓住了浮闆,借力上到冰面,踉踉跄跄的朝岸上走去。
他身上的白毛裘被水打濕,濕答答的粘在身上,活脫脫一個落湯雞,喬懷潇給他遞過去一塊方斤,“先脫下來擦一擦吧,我讓人給你找一套合身的幹衣服換上。”
烏蘇一聽她的話,第一反應是,“你們是大慶人。”
謝昱行點點頭,“我們正要往波利去,路上經過這兒,你怎麼會落水的?”
“倒黴呗。”烏蘇摸了一把臉,固執的不肯脫衣服。
喬懷潇隻能讓人在他面前燃起一堆篝火,火剛燃起,前去探路的士兵就回來了。
“禀大人,沛霖谷已經雪崩了,堵住了當中的道路,若要繞行,有東和西兩個方向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