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死?!”
徐明庚又驚又喜,沒想到自己絕處逢生,陸清和竟然出現在自己眼前!
遂情不自禁叫了一大桌子的菜,也不坐在自個兒的座位上,而是來來回回地繞着所來之人兜圈子。
又伸手摸了摸這人的胸膛,把耳朵湊上去聽:“有心跳,不是鬼!肉也是熱乎的!”
被又摸又掐的,陸清和費了好大勁才将他手掰下來。
徐明庚問:“陸二公子,真是你?”
陸清和噓了一聲:“小點聲,别聲張。”
徐明庚谄媚道:“嗳喲,陸二公子,可算又親眼見着您了。您是不知道,自打聽您的吩咐來了雲京之後,才知道您是北瑛王爺疼愛的二公子。我别提多後悔了。”
疼愛?他怎麼不知道?
陸清和揉了揉額角,知道徐明庚當慣了狗,口上不奉承幾下就不舒快,便不願與他計較。
陸清和問:“後悔什麼?”
徐明庚就等着接這個話茬,立刻腆着笑:“後悔奴才有眼不識泰山,當初竟敢妄圖對陸二公子下手。你說這孟安也真是的,他一早知道您的身份,瞞着我做什麼?早告訴了我,我心裡也有分寸。”
陸清和睨他一眼:“早告訴你?早告訴你,好讓你捅到趙世子那兒不成?不對,現在是雲順郡王了吧。”
徐明庚連呸兩聲:“什麼雲順郡王,不及陸二公子您一根頭發的風采。”
陸清和隻是靜坐,算盤似的一問一個響聲,不再主動說什麼。待小二将酒菜都上完了,他仍是惜字如金的樣子。
徐明庚急了,伸手上前:“陸二公子,若沒有别的吩咐,您看我這解藥?”
陸清和專心用飯,不答。
這是什麼意思呢?徐明庚越是琢磨不透,越是抓耳撓腮,想了半天,恍然大悟道:“噢,對對對,您之前的吩咐。”
徐明庚招了招手,一個小厮帶了幾折子文書上來。
經過陸清和時,小厮很驚奇地瞧了他一眼。
徐明庚登時拿過文書朝他臉上一拍:“亂看什麼,越發沒有規矩了。”
小厮讪讪道:“奴才該死,陸二公子生得俊秀,一時不自禁。”
徐明庚吹着胡子:“行了,滾吧,嘴皮子比你腿腳還利索。”便把文書一一承上。
“這是市舶司查到的記錄,雲順郡王曾借市舶司的船采購許多藥材、鐵礦、糧食等,皆不走公賬。”
陸清和問:“若走公賬,會如何?”
徐明庚道:“海上蕃貨貿易之事,都是宮中的宦官在把持。若走公賬,這消息瞞不過宮裡。”
話裡的意思,便是宣王府采購的東西不便讓宮中知曉。
陸清和放下筷子,冷冷道:“他果然有鬼。”
徐明庚恭維他幾句遠矚高瞻,陸清和又問:“另一件事呢?”
徐明庚恭敬道:“依陸二公子的吩咐,近日來徐某一直上折彈劾孟安等北瑛王府的幕僚,皇上多半已經記住了他們。也正因此,雲順郡王那邊也不曾懷疑過我已成了您的人。”
“隻是……徐某愚鈍,不知陸二公子用意為何呀?這孟安等人,對北瑛王府,都是忠心耿耿啊。”
“你早晚會明白。”陸清和笑了笑,将一顆小藥丸丢給他,“更何況你不是讨厭孟安麼。你既為我做事,我也得給你點甜頭才是。”
徐明庚千恩萬謝的接了去,一口吞下藥丸,頓時覺得通體舒暢,恨不得當即給他跪下。
說來也奇怪,人人都以為他徐明庚到了雲京之後,四處彈劾太子陣營的清官,狂妄至極。
縱然别人能忍,堂堂北瑛王府,也絕對忍不了這小人猖狂,高低要使他吃點苦頭。
可北瑛王府不僅不管他,甚至任由他在雲京大搖大擺胡吃海喝。徐明庚自己也疑惑呢,隻覺得,莫非陸清和是個護短的,還真把自己當做自己人暗中保護着?
徐明庚偷偷觑着陸清和,想着若是如此,跟着這個新主子也不錯——除了每周要服一次解藥外。
陸清和像是猜到他所思所想,高坐着看他:
“隻要你好好做事,在雲京,我會保你‘榮華平安’。”
他确實在保護徐明庚的安全,甚至給他金銀,讓他在京中橫行霸道。以至于趙都雲那邊傲慢地認為,北瑛王是死了兒子,自顧不暇,連徐明庚這等小喽啰都無心顧及了。
陸清和微微一笑。
登高,必跌重。
“徐明庚。”
徐明庚忙答:“在。”
陸清和卻溫溫和和地一笑:“你一直覺得孟安不如你,是不是。”
徐明庚冷汗直冒,不敢答話。
“緊張什麼。”陸清和給他夾了一筷子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