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窈回去後便在歲芳園裡四處搜羅起書籍來。
春桃與夏蓮問她要作甚,她沒好意思說實話,隻含糊道自個兒要随便看看書。
但其實,她還是被魏家那些人的嘴臉氣得不好受。
玩飛花令時,魏妘話裡話外便是她比之三歲小兒還不如。
魏嫣雖嘴上勸解,但最後那個局面自然也是她所喜聞樂見的。
其餘人呢,不好說。但在上京這麼個推崇詩詞歌賦的地兒,她那樣的表現,被诟病确實十分平常。
至于魏珩,顧窈不知他是何時來的,若他也看穿她的窘迫,所以才讓她與魏嫣多學一學——
她将下巴擱在泛黃的書頁上,聞着水墨氣味,隐隐有些自卑的情緒。
魏珩可是欽點的探花啊,看不起她也很正常……
她忽地一拳拍在桌案上,咬牙:
都怪她自個兒貪玩,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但好在她方才一十五歲,日子還長,現下開始學便是了!
小姑娘鄭重其事地盯着書本上方方正正的字,看着看着,眼前便開始重影。
她哀嚎一聲:
爹啊!當初怎麼不用棍子逼着我多學兩個字!
這些多于十個筆畫的,女兒是真真看不懂啊!
春桃與夏蓮兩個人面面相觑,不知這位表姑娘是怎的了。
分明赢了蹴鞠賽,大出風頭,怎麼反倒如此愁容?
顧窈猛歎一口:
她還是過幾日尋着機會去書舍買本千字文回來罷。
·
次日。
因為京兆尹院破了一樁大案,将那人犯成功緝拿,魏珩久違地得了一日休沐。
然他卻也未曾有空閑。
大清早教導完兩個弟弟,又聽聞魏既明已然歸家,立時馬不停蹄地去了主院書房。
魏既明聽聞大兒子來尋,對他那嚴肅刻闆的性子頭疼不已,猜到他是為何事而來,便愈發不想見。
可如今二人同朝為官,早已不是他能逞父親威風的時候。
微一思忖,魏既明喚了小厮來,耳語一番便讓其退下,喚魏珩進來。
果不其然,魏珩方一進書房,便眉頭緊皺:“聽聞父親在京郊,與禹王走得十分相近。”
他既是與親生父親言談,便不會兜圈子,索性直接些。
卻未曾料到魏既明對他這樣不留情面的方式萬分厭煩,隻恨不得将他趕出去。
這天底下,哪個是兒子來管教父親的?
況魏家在他手上敗落,魏珩卻被欽點探花,這落差便更明顯。
人人都道他魏家大老爺是個草包,卻生了個好兒子,這如何能叫他不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