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骁眯起眼,眸色狠戾地看着青年。
見他将如廢狗一般的何紹川護在身後,鄭骁語氣散漫地嘲道:“沒聽過比武中途還能換人的規矩啊。”
“再說他們何氏镖局,理應何家父子出戰,與你一個姓魏的有何關系。”
魏珩将何紹川交給何春林,與鄭骁對上眼。
這少年眉目間一股厲色,顯見不是個好相與的。又在人家開張的日子步步相逼、動手傷人,自然是有舊仇。
方才顧窈那般急迫,是否也是因這舊仇。
他道:“顧窈是我妹妹,她與何紹川亦親如兄妹,那何紹川自然便是我弟弟。我代他繼續比試,有何不可?”
“你說及規矩,我卻不曾聽聞,在上京,比武台上竟能有這樣的生死之争。”
魏珩的态度明确。
他來,便是要護下何家,鄭骁若不應,自有法規來壓他。
鄭骁面容陰沉,眼眸朝台下顧窈望去,暗嘲她倒是找了個好靠山——卻見她身側又出現一官服男子,正輕聲與她講話。
那男子右手按在刀鞘上,一刻也未曾松開。
鄭骁咬牙:魏珩攜官而來,而他今日準備不充分便急着現身,還能如何,隻能與他打了!
幸而他在趕來上京的路上便将魏家摸了個透,知曉魏珩不過一京兆尹院小官,縱是探花,那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
他們世家子弟雖有習武健身的習性,卻絕不如他浸淫此道數載。
魏珩以為有靠山他便會手下留情了麼——
他定會讓他輸得比何紹川還要像落水狗。
對面那青年長身玉立,氣度仍自沉穩,鄭骁眸色一沉,忽地握拳沖魏珩攻來。
台下,顧窈眼見鄭骁的拳頭貼着魏珩的面頰而過,相距不過毫厘,連他鬓角發絲都被拳風牽動,心不由高高提起。
她握着魏嬌的手更用勁兒了些。
魏嬌疼得臉上表情都未繃住,倒吸口涼氣安慰她:“沒事兒表姐,大哥能赢、大哥能赢。”
顧窈憂心忡忡地點頭,眸子仍盯着魏珩。
她身側的官服男子見她這樣緊張,打趣道:“那日在府衙見你,還怕你表哥怕得要命,如今關系這般好了?”
此人正是沈雲羨。
方才他們在京兆尹院内上值,有一巡邏捕快來報,道是有一新開镖局正在比武。
為防發生武鬥,這不過是正常報備。
然則一直看卷宗的魏珩卻忽而起身,道自個兒要去瞧瞧。
沈雲羨與他相識許久,知他不是好管閑事的性子,便也跟着來了。
這一來,魏珩便當着他的面對他那表妹好生親近,與那日在府衙中的态度可謂是雲泥之别。
那會兒還冷言冷語,今時卻連臉都不曾繃着,甚而主動安慰。
真真是鐵樹開花了。
顧窈抽空飛快瞥了他一眼,見是魏珩的同僚,便道:“表哥拿我當妹妹,我自然不怕他。”
沈雲羨嗤笑一聲,想再說些甚麼,人群中卻發出陣陣噓聲。
原是鄭骁一連強攻幾回,都讓魏珩輕飄飄躲過去。
一攻一守,明眼人都瞧得出,魏珩那身法和貓逗老鼠一般。
鄭骁氣得臉色泛紅——他自然也想扼住他,可這男人,不知習的是哪門哪派的功夫,這般詭異,全然摸不清步數。
魏珩又繞他幾個來回,見台下衆人面色泛泛,帶着無趣之色,便知時機成熟。
他給沈雲羨使了個眼色,後者接收到,立時拍了兩下手掌,懶散道:“行了,比武到此時,便是镖局也該過瘾了,都散了。”
湊熱鬧的人一早便見當官的來此,畢竟都是住在皇城根下的,有些眼力見。
現下瞧沈雲羨發話了,便三三兩兩地離去了。
台上的魏珩也停手,沖臉色難看的鄭骁略一颔首,轉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