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韫并不是在意臉面的人,否則她也不可能憑借死纏難打,短短三天就拿下了冷面冠軍。
前任關系确實略有微妙,尤其對方剛被自己甩,這尴尬程度不言而喻。
但如果肚子餓了靠忍,難受的也隻是自己而已,這不好,更是徹頭徹尾的沒必要。
更何況,對面已經遞出了台階,她此刻扮演一個鈍感力超強的女人又有何不可?
施韫噙着笑,臉頰的可愛梨渦浮出表面:“聽你的。”
周澤鐘已經提前翻閱過習題冊後的答案,但還是執拗地等到作答人給出正确答複才做出行動。
蔥油面這東西所需食材簡單,制作更簡單,連味道也是平平無奇。
至少在周澤鐘眼裡,這是一份完全不具有吸引力的乏味面食。
但施韫愛得徹底。
施韫抱着貓倚在廚房的門框上,像往日的那些夜裡一樣注視着流理台前認真煮食的男人。
高大、挺拔、俊朗、一絲不苟。
偏施韫最讨厭他的一絲不苟,油炸下鍋的蔥段需切的等長,台面上必須時刻保持清潔和整齊,連鍋裡滋啦啦響的油也不可随意造次。
甚至,床上水意泊泊的她,也被那雙骨節分明的手無時無刻做着清潔。
周澤鐘像個設定精密的機械改裝人,他應該來自未來的賽博世界。
面很快被端上餐桌,周澤鐘拉開與施韫隔了一個位置的椅子坐下,打開手機開始查收來自國外的工作郵件。
大廚沒有邀功的意思,施韫便不多言,拿起筷子開始安靜地小口進食。
同往常并不一樣,味道雖依舊鮮美,但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脫離死闆的鹹。
機器人的設定出現偏差了?施韫有些訝異。
她微微側過臉看向距離并不遠的男人,鼻梁高挺,眼睫纖長,淡唇微薄,是無可挑剔的優越外貌。
他當然注意到了這方的灼灼視線,但沒給出回應。
份量是照着施韫平常的食量做的,她理應可以全數吞下,但小貓做了攔事主。
施韫家是一棟保護性建築的小洋房,年頭有些久,加上整體構造不可輕易做改動,所以房子的隔音效果變得并不大好。
今夜的雨太喧嚣,時而伴着滾滾雷聲,稍不注意就把趴在餐桌上假寐的貓驚一跳。
施韫的飯碗就是這樣被神奇寶貝以一記“鋼鐵尾巴”掃落在地的。
瓷碗未碎,但碗裡還剩将近一半的面條幾乎都落在了她裸露的大小腿上。
她吃飯向來慢,再加上先前空調釋放的餘留冷氣加持,所以落在腿上的面條溫度并不高,不足以燙傷皮膚。
施韫猛地站起抖動雙腿,暫時找到歸宿的面條盡數被趕去了地面,但粘膩的蔥油卻沒法這般輕易掃除。
“把襪子脫掉。”一旁的周澤鐘蓦地出聲,聲線帶着些生硬。
長到小腿肚的亮藍色襪子已經被油漬浸濕一片,她不打算再要,于是聽話地脫下長襪打算丢掉。
最近的垃圾桶在廚房裡,離餐桌約莫十來步的距離。
棉拖鞋已經髒掉了,施韫隻得恢複赤腳做一名垃圾轉運工。
塗着粉色甲油的圓潤腳指剛剛暴露在空氣中,就被周澤鐘寬大溫熱的掌給按了回去。
“我來。”
說着,他冷清着一雙眉眼接過了她手裡的襪子,三兩步丢進了廚房的垃圾桶内,回來的時候還順帶從鞋櫃裡給她帶了雙便于清洗的涼拖。
施韫穿上鞋,忽地注意到他腿上被無辜牽連的牛仔褲,淺色系的材質染了一團團不規則的棕色油漬,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剛要開口說什麼,卻見周澤鐘盯着她油膩膩的小腿又開了口:“先去浴室用水洗,多打幾遍沐浴露就能洗幹淨。”
“哦。”施韫乖巧地點點頭,嘟囔着問,“那你呢?”
“我還需要為你服務到浴室?”周澤鐘睨着她,語氣淡淡的。
他面色平靜到好像施韫但凡答是,他就一定會做到一樣。
“那倒不用。”施韫不敢看他。
隻是掌和腳尖的碰觸而已,同樣的地方,他摩挲過,親吻過無數次,但今日卻如同初次那般叫人面紅耳赤。
“嗯,上去吧。”周澤鐘不再看她,繼而轉身檢查起肇事小貓的身心健康。
施韫花了将近二十分鐘給自己徹底收拾幹淨,人重新抵達客廳時已經一片漆黑。
她借着手機照明,發現地面已經被徹底清理幹淨,連垃圾都做好了有效分類。
甚至滞留在家的流浪貓們都被他安排好了睡處,此刻都老實地排排躺在周澤鐘用毯子折的臨時貓窩裡呼呼大睡。
施韫去了二樓,先鑽進了她哥的房間。
完全忽視床上正用蹩腳八嘎語呼喚葡萄娃們拯救自己的施姓男子,她摸到衣櫃随便抓了條睡褲就迅速離開了。
下一站是周澤鐘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