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未晞說:“哦。”拿起包包,和柳西儀一前一後下了樓。
還剩不到兩級台階,柳西儀突然轉身,看向遲未晞:“下周小姨生日,一起去吃頓飯?”
鴻門宴,原來等在這裡,遲未晞鼓起嘴:“我不想去。”
柳西儀笑笑:“你以前不是和小姨關系最好?”
遲未晞不說話了。
柳西儀笑容停在表面:“晞晞,聽話。”
遲未晞不高興:“我還不夠聽話嗎。”
“我都沒有去打擾過你。”
氣氛僵持半秒,柳西儀率先放棄:“行吧。”而後換了話題,“媽媽送你回家?”
遲未晞賭氣:“我自己回。”
柳西儀不再多話:“好。”
說完,她頭也不回,灑脫的背影一如當年決絕。
脫敏治療太多次,遲未晞早就習慣了,身上到底留着一樣的血,她徑直去往樓下仍空着的座位,坐下,點單,行雲流水。
再更換付款方式,選擇柳西儀的副卡,刷刷刷。
氣死她吧。
沒多久,遲未晞将能點的所有酸液體全都擺在桌上排成隊。
金桔百香果、檸檬水、山楂湯、青提酸奶、安不拉酸梅....
還有一小塊烏龍檸檬淡奶蛋糕。
就在點指兵兵選中檸檬水的時候,溫譽文一行人正從門外進來。
回國五個月,初初接手集團事務就不講情面,連砍幾個廢部門,幾個仗着當年陪他爺爺打江山的老油條對他不滿,每天刀光劍影,連軸轉,整個人幾乎被壓得透不過氣。
無意斜見遠處一抹熟悉身影,溫譽文眼眸半眯,确定是遲未晞後,對着前面幾個叔伯笑得敷衍:“抱歉,我去見個熟人。”
沒等人反應,便轉身,就當忙裡偷個閑了。
遲未晞還在戳戳戳她的小蛋糕,正準備“啊嗚”一口,稍擡眸,張大嘴,手頓在嘴邊,停下來。
見到了。
可是....
溫譽文忍不住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不顧遲未晞呆愣的樣子,直接在她對面坐下來,肩膀閑散靠着椅背,手随意搭在桌面,不說話,就看她。
要死。
淑女晞晞趕緊閉上嘴巴,鼓起嘴,腳下換成淑女坐姿,手中的蛋糕放下來,耳朵爬上了粉紅色。
完蛋了,她剛剛的樣子竟有這麼好笑嗎。
溫譽文以為她被他打擾,笑意仍停留在嘴角:“不用管我,你繼續。”而後視線瞟向桌上排成排的...
果汁?
順着他的視線,遲未晞表情憂郁地咽了下口水,桌面上至少擺了各種各樣不同形狀的十個杯杯。
人生能有多短暫呢。
明明那麼期盼見到他的。
遲未晞眼一閉,再睜開,開始破罐子破摔地胡說八道:“學校最近要我們随便研究一個課題報告。”
溫譽文似乎很感興趣:“你研究什麼?”
遲未晞:“......”
遲未晞:“我還沒想好。”
溫譽文目光沒移開,仍是看着她,低垂的眉眼,不開心的樣子很明顯,很像那晚坐在他車裡,帶着哭腔問他,“一定是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嗎”。
小朋友,就哄哄她吧,于是他偏了話題,擡手伸出食指,指尖輕輕敲了其中一個不規則形狀的玻璃杯壁,問她:“這個是什麼?”
遲未晞擡眼,鮮嫩的青草顔色,杯裡藏了兩顆很好辨認的酸梅:“那個是安不拉酸梅。”
“我嘗嘗?”
遲未晞不敢看他的眼睛,隻好避開他的目光,雙手把杯子推到他面前:“你嘗吧。”
“我沒喝過的。”
溫譽文就着杯中那根扁而短的吸管,抿一口,酸得皺了下眉,緊跟着牙齒都在發顫,他“哇啊”了一下,擡眸,視線偶然交彙。
隻一眼,剛剛還沉浸在完蛋情緒的遲未晞瞬間嘴角一彎,莫名有種丢臉被扯平了的開心感。
現在,她終于可以以期盼的情緒來與他相遇了。
剛剛沒能下口的小蛋糕送到嘴邊,遲未晞含在嘴裡,反正她沒有皺眉頭。
得意死了,這也值得驕傲,溫譽文忽然就不能被挑釁,莫名其妙要跟個小朋友較勁,哄個屁,揚手叫來了服務員。
很快,一塊小草莓蛋糕端了上來。
溫譽文動作很快,背脊稍稍離開椅背,手朝遲未晞桌面探去,輕移了下她面前那塊檸檬蛋糕,而後下巴一擡,又恢複原來姿勢。
蛋糕放在了她面前。
驕傲鬼。
酸不拉叽的,甜死她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