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昨晚有狼跑來了,都聽到沒啊?”
“聽到啦,吓死我了,一群狼在門口晃了好久才離開,我一晚上都沒睡着,生怕有什麼怪東西跑出來。”
“那個門看着一點都不結實,好怕晚上又來了,我們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這是什麼鬼地方!”
第二天早上,食堂裡,幾個女生擠在一起啃馍馍,談起昨晚的狼群,心有餘悸。
章林珊昨晚上睡的沉,完全不知道還有狼群造訪,聽的一愣一愣,轉頭睜着大眼睛問真桃:“大嫂,你聽到了嗎?真有的狼嗎?”
真桃正在吃馍馍,剛吃了一小口,聽到章林珊的聲音,腦袋裡上演出昨晚的溫存,身體陡然發熱,想回應,剛要開口,猛地吸了一口氣,灰馍渣渣吸進喉嚨,一下漲紅了臉,咳嗽起來。
章林珊吓了一跳,拍着真桃的背,遞過去水杯,着急地問:“沒事吧?大嫂,你沒事吧?”
今天一早,天都還沒亮,男人們就被叫直來,拉到别的地方建工廠去了,留下女人在家吃好早飯,直接去附近挖地開墾。
真桃早上起來的時候又有些不舒服,幹嘔了好一會。章林一以為是自己昨晚太貪,把本就身體欠佳的人又傷到了,所以在走之前反複叮囑章林珊,一定要照顧好真桃。
真桃邊咳嗽,邊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坐在旁邊的女人們也都看了過去,其中一個女人捂嘴笑,說:“人家住的單間,晚上能幹的事可多了,就算狼來了,幹那些事的時候哪裡會注意。”
她說完還故作不好意思地掩唇笑,咯咯地笑,惹的旁邊的女青年都垂下腦袋。
女青年中有部分是剛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羞怯都不敢直視真桃,垂着腦袋,目光從眼梢裡飛出來,打量着真桃,悶悶地低笑聲從桌子底下揚起來。
章林珊臉色一變,橫眉掃了圈,一拍桌子,大聲道:“幹什麼?有什麼好笑的,沒見過還是怎麼滴?他們是受法律保護的夫妻,怎麼了?一大早就烏煙瘴氣!”說着指說話的那女人,又罵道:“是羨慕住單間,還是羨慕有男人啊?盡是些沒人要的老姑娘!”
一句話刺激了部分人,隔了幾個桌子上幾個年紀稍大的女青年對視一眼,放下手裡馍,站了起來,指着章林珊,沉聲道:“你說誰老姑娘?!”
真桃喝了口水,好多了,拉住章林珊,擺頭道:“别說了。”然後又看向那幾個女青年,微微一笑,說:“林珊沒說誰是老姑娘,她也不會那麼說的。”
說起來大家都是一個地方的人,是一起來的,應該會相親相愛,相互照顧,可事實并非如此,利益面前,隻會露出人性的醜陋,往往境況越是艱難,越會落井下石。
這些道理真桃早就看明白了。
昨天認定他們會逃走,堅持不讓去看醫生,今天又是因為她和章林一住單間,不服那口氣,來來回回反反複複,就是要苦大家一起苦,決不能讓一個人享福。
真桃在心裡冷笑,一個吳玉蘭就夠她惡心的了,還真得小心。到了一個新的地方,能不發生沖突就盡量和平相處吧。
章林珊誰都不怕,梗着身子頂着腦袋還要争辯,被真桃抓住了。
遠處桌上幾個女青年見狀,也沒再說什麼,冷哼一聲,坐了下去。旁邊桌說話的女青年,也哼了聲,往嘴裡塞了塊馍馍。
真桃看了眼,趕緊拉着章林珊往外走,邊說:“我吃完了,屋裡有點悶,我們出去吧。”
章林珊視線盯着說話的女青年,被真桃拉的一愣,視線瞥到桌上的馍馍,邊緣才擰走了一塊小拇指大小馍馍,擔憂地叫了起來:“大……大嫂,你都沒吃啊!”
真桃不回應,拉着她就往外走,等走遠了些,才松開,松了口氣,叮囑說:“别得罪那些人了,這裡不比在家裡。”
“我怕她……”啊字都沒說出口,章林珊看着真桃的眼神,閉了嘴,點了點頭,眼底忽地閃了下,盯着真桃,緊張地說:“我都知道了,可是大嫂,你怎麼隻吃那麼點啊?我去把馍馍拿過來,再吃點?”
真桃笑了下,心說沒吃完多少有些浪費,可她一點也吃不下。她揉了揉肚子,說:“不要了,我有點吃不下。”
章林珊怔怔地看着真桃,眼神逐漸變的惆怅。
真桃看着,怕她擔心,又解釋:“有可能是水土不服。”
她嘴巴上這麼說,可心裡也不怎麼相信。因為上了火車之後就一直沒什麼胃口,一直持續到現在,要是水土不服,那也太不服了,難道是真的生病了?真桃心中隐隐擔心,忽然遠處傳來一道響亮的聲音。
“都吃好了嗎?準備集合出發啦!”兵團的人站在食堂門口扯着嗓子喊。
真桃看了眼,不再等章林珊說什麼,拉着她一道過去了。
*
男人的任務是建工廠,女人是開墾,挖渠。
開墾還沒有機器,隻能靠兩隻手。縱然這些女青年在家時也會勞動,但對面貧瘠、風雪肆虐、寸草不生的荒漠,還是哭了。
一群人站在還未融化的的雪地上,眼淚紛飛。
但是每天都是有任務的,完不成還得加班,真桃不想。她拍了拍章林珊,說:“我們先開始吧,别磨蹭了。”
章林珊也不情不願,正皺着眉頭,被拍的一驚,看着真桃已經往前去了,左右看了眼,迅速跟了上去,看着地裡立着的犁耙,嘀咕道:“我不會開墾啊,要怎麼弄啊?”
真桃還在家時,是跟父母一起種地的,也用過犁耙,但大多數時間都是父親在用,她打配合,而且拉犁的都是老黃牛,但是現在……牛呢?
真桃看了圈,一眼望去,除了人就是荒蕪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