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看向那位小姐妹。小姐妹還以為她會發火,忽然就見她笑起來,擡起手指了出去,用更大的聲音說:“是啊,這個,這個,還有那個,那個,我都看上了!”
沈清手指微挑,指着屋裡的男人一下一下點過去。當指尖轉過真桃所在的位置時,碰上真桃的視線,忽然手指一頓,停住了。
真桃本就看着沈清,對上她的視線,微微笑了下。
在沈清眼裡,真桃的笑更像是在鼓勵她。她手指僵硬地動了下,再緩緩擡起,朝真桃的方向點了下,倏地收回了手。
她手指蜷縮,指頭像在燃燒。一股強烈的道德背離感襲來,就好像她幹了件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情,其實也不過是打着幌子,點了下章林一。
那些被她指過的男人們受了驚,一個比一個懵,還有的真以為自己被沈清看上了,臉都紅了一半。忽然食堂裡響起女人的“嘁嘁”聲,他們瞬間明白過來,刷地一下臉又白回去了,埋下腦袋,啃饅頭去了。
隻有章林一全程都沒有參與,甚至都沒有看上一眼。
他的視線幾乎隻粘着真桃。沈清看着,臉色微變,收回視線,轉頭舀了勺粥塞進嘴裡,掩飾自己的心虛和突來的落寞。
這麼一折騰,小姐妹認為沈清就是在搗糨糊,撇了撇嘴,說:“你真沒意思,我吃完了,走啦。”說完起身就往外走了。
這時候大家也都吃的差不多了,一段小插曲絲毫影響不了勞作,大家也都陸續出了食堂。
沈清來的晚,還在吃饅頭,撇見章林一也準備要走了,倏地站了起來,扔下手裡的饅頭就跑了過去。
“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别逞強,知道嗎?”章林一跟真桃反複叮囑,這是他每天都要交代的事情。
真桃也嫌他話多,正要催他走,沈清忽然出現,催章林一:“還不走?大家都走了。”
真桃覺得哪裡不對,愣了下,也順着沈清的話,把章林一往外推,邊推邊說:“我知道了,快去吧,别遲到了。”
章林一點頭,依依不舍,硬是擰着身子抱了抱真桃,然後調皮一笑,出了食堂。
他根本沒有管沈清,走的時候連一個眼神都沒留下。
沈清笑容一僵,掩飾住自己的尴尬,快步跟着走了。
*
“給,我給你帶了早飯。”在去河邊的路上,章林珊從兜裡掏出一個饅頭,用肘撞了陳墨了一下。
早上還是冷的,雖然有陽光,但曬在身上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陳墨昨晚一夜都沒睡,此刻腦袋暈沉沉的。太陽照在他身上,像把他澆透了,全身沒有一絲血色,臉龐也泛着淡黃透明的光。
忽然被撞了下,陳墨身形一晃,差點沒站穩。
章林珊看着他踉跄站穩,手裡抻着饅頭,沒好氣地說:“看吧,叫你不吃早飯!”
她也不懂,陳墨為什麼不吃早飯,明明他們勞動強度極大。
陳墨站穩後,看了章林珊一眼。他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氣,好像是昨晚積攢的,雙手握緊,就是不接饅頭,擡腳就往前走了。
?陳墨什麼時候有脾氣了?還是對她發脾氣?
章林珊懵了,瞪大眼睛看向陳墨,又看看饅頭,不可置信。
她也就恍惚了幾秒,兩步就追上了去,拉住陳墨,不爽地質問:“你幹什麼?早飯也不吃,給你帶,也不要,昨晚我去找你,也不出來,早上也不見人,現在不理人,你到底怎麼了?”
陳墨被她抓着動彈不了,兩人動作暧昧。隊員們從兩人身邊走過,全在偷笑。
陳墨被那一道道戲谑的視線看的不自在,皺眉掙脫,小聲說:“你放開!”
章林珊絲毫不在意,覺得陳墨的舉動很奇怪,往前一步,眉頭比他皺的還深,說:“你說你怎麼了,我就放開。”
“沒什麼,就是不想吃。”陳墨冷着臉說,接着别過臉去。
章林珊眉頭皺的更深了,滿眼疑惑。
陳墨忍不住偷偷看了她一眼。
章林珊背着陽光,一雙眸依舊明亮,閃啊閃的。陳墨腦袋裡忽然就閃過昨晚跳舞的畫畫,好像有一隻蝴蝶從眼前飛過。
那隻蝴蝶緩緩煽動着翅膀,陽光給它的翅膀鑲了金邊,一起一落,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絢麗的鎏金。
忽然蝴蝶消失了,隻有刺眼的光。
陳墨恍惚了一秒,趁章林珊疑惑之際,胳膊一用力,掙脫開了,然後猛地轉身悶着腦袋往前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