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吻輕佻,離宮外流傳他愛妻如命、不娶小妾的傳聞有些割裂。
樊鳴道:“如果是這樣,孟芷選擇進入别院那就有理由了,可是既然如此,她為什麼又要逃出來,是受不了陛下了?父親覺得孟芷當初在撒謊?”
樊隆道:“比起這個問題,你更應該關心她是否與皇帝同房過?”
樊鳴道:“這……”
樊隆道:“去查查罷。”
“是。”
樊鳴還未走出幾步,樊隆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
“如果沒有,就幫幫她。仙家不會要一個自甘堕落的弟子。而她若有了身孕,對我們而言是大大的好事。”
樊鳴微偏過頭,沒有開口說話,走出房門,合上了門。
他往宅外走,今夜他還要駐守皇城。
提燈老仆走在前面掌燈。
隻見宅子巡邏的人少了一些,他便問起此事。
提燈老仆靜穆道:“大少爺,昨日小姐來見過老爺,吵着鬧着要跟着幾個千霄宮的弟子一塊去郊外除妖。老爺不許,小姐就和幾個丫鬟偷溜了出去,管家怕出事,便叫人跟出去護着。”
樊鳴道:“千霄宮的弟子已經來了皇都?許是用的化名,不然下面人早報上來。”
他心道,難怪父親這麼着急讓他去做此事。
确實是個好時機。
提燈老仆呆在樊家多年,曆經樊家興衰,知曉不少事。
他歎息道:“小姐早已及笄,整日卻還像個孩子似的,這可如何是好?”
樊鳴頓了一會兒,道:“父親會為她找個好人家嫁了。”
他一手執後,一手執前,眸子裡是殺伐果斷。
提燈老仆想起小姐多年來和老爺争鋒相對,想上仙山拜師,說到底也看不慣大少爺,可先夫人已經逝世多年,老爺也未續弦。
小姐仍然不滿多出來一個“兄長”壓在她上頭。
以後小姐會甘願嫁人嗎?
他不禁搖了搖頭。
*
孟枝枝發現最近皇宮的監守越來越嚴格,她每一日都心驚膽戰,總覺得他們是在尋她。
冥漆化作花枝鼠,落在花壇中道:“枝枝,沒有。”
孟枝枝現在正穿着宮女服飾,道:“再找找。”
此時,一個太監點了點孟枝枝道:“那邊的宮女,說的就是你,快過來。”
孟枝枝硬着頭皮,留給冥漆一個眼神,迎了上去,道:“公公。”
太監上下打量着她,頭上兩個花苞,隐約俏麗,她低下頭側着臉,露出清晰的下臉輪廓。動作教養很好,任哪位宮廷嬷嬷來也指摘不出什麼毛病。
他道:“你是哪個宮的宮女?”
孟枝枝掏出令牌,道:“奴婢是打掃洗塵殿的蒹葭。”
太監将她的令牌翻來覆去地看,道:“就你了,今晚你跟我走一趟,樊指揮使要在清輝閣招待武将們,特地要選一批長相秀麗、姿态端莊的宮女,切不能有任何差錯,知道了嗎?”
孟枝枝為難道:“可是奴婢還未打掃完洗塵殿。”
太監道:“真是個木魚腦袋,能去這等夜宴,是你幾輩子都碰不到的機遇。洗塵殿不過是先帝沐浴之地,一日不掃也沒什麼,趕緊随我走。”
此時,一排禁軍巡邏此處。
孟枝枝眼看無法拒絕,道:“就聽公公的。”
太監喜上眉梢,道:“這不就對了。聽話點,伺候好貴人們,以後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她随着這位太監進入了清輝閣中。
她與一衆宮女都呆在後殿裡,聽大太監的指揮,四處裝點。
一見大太監有事走開,有一位瓜子臉的宮女名喚之桃,她左顧右盼道:“欸,聽聞樊指揮使今年不過二十三,還尚未婚配,家中也沒有通房,你們誰見過呀?”
“我見過,樊指揮使孔武有力,模樣英俊,經常帶着着将士在練兵場訓練,好威風。”
“你這個不害臊的,難不成想去做樊指揮使的小妾?”
“就算是小妾我也願意,總比随便配了個粗魯的武将好。蒹葭,你呢?”
孟枝枝剛将錦緞坐墊安置好,道:“我沒什麼想法。”
之桃道:“也是,你一個洗塵殿的打掃宮女,還是乖乖做你的事,那些宮燈全由你來挂吧。”
之桃是清輝閣的大宮女,她們的品階都沒有她高。
孟枝枝不想多惹事端,提起一盞宮燈,找了個闆凳,就挂上。
之桃見她不争不搶,頓時覺得沒意思,又和其他宮女說笑起來,又說起哪個兒郎更俊俏。
孟枝枝一盞又一盞地挂,順便四處查探有沒有師父的蹤迹。
天色漸暗,還有一處最高的宮燈沒有挂上,她踮起了腳尖,試了試,發現挂不上。
于是她蹦跳起來,手中的宮燈一下子就挂了上去。
“好身手。”
孟枝枝一聽,腳不穩,就從闆凳上跌了下來。
隻見一隻有力的手挽住了她的胳膊,道:“小心。”
她擡頭一看,正入一個人的眼裡,那男人五官英挺,皮膚小麥色,深邃的臉龐上長着一雙欲說還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