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漆道:“枝枝,萬一孟醫仙不在宮内呢?你這樣留在皇宮裡,遲早會被抓住的。”
孟枝枝快速思考着,道:“我不信師父會丢下我不管。我聽到他們說國師,淨念會不會就是那個大國師?現在樊鳴放出消息說我懷了龍嗣,他們這是想逼我現身。你說師父不現身,是不是也找不到我在哪裡?”
冥漆看她仿佛着了魔一般,道:“你清醒一點。孟醫仙的信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她不知道什麼緣故消失,但她要我照顧你,這意味着什麼,你還不知道嗎?”
孟枝枝難以接受,道:“難道要我放棄尋找師父?”
冥漆知道她受了很大的打擊,道:“也許小桃仙說得不錯,孟醫仙那麼厲害,能救人也能救妖怪,被仙人看中帶走也是有可能的。為今之計,枝枝你要保住你自己啊。”
孟枝枝道:“是,你說的是對的。”
她幾乎心力交瘁,這般逃亡的生活,她早就厭倦了。
她道:“我現在應該等小桃仙的消息,我回去别院,我等着師父來尋我。”
她始終不信師父會離她而去,況且千紙鶴告訴她的消息就是師父還在這宮中。如果她逃出宮外,也會被緝拿,茫茫人海,師父就更找不到她。師父知道她在别院,一定會來找她。倘若師父被他們抓住,她也能在第一時間裡去救師父。
冥漆道:“枝枝!”
孟枝枝掉轉方向,朝橋頭奔去。
迷霧散去,破爛的别院現在眼前。
她推門而入,失魂落魄。
赢破正在庭中,一見她來,全身的血液沸騰了起來。
孟枝枝看了他一眼,就回到了西廂房裡,躺在床上,将被子蓋住自己的頭。
赢破推門而入,走了進去,就看見她躺在床上。
他一掀開被子,就看見她滿臉淚痕,道:“你受了誰的欺負?”
孟枝枝側過臉,蜷縮着身軀,道:“你出去,我現在沒心情跟你說話。”
她的肩膀在顫抖,無助又單薄的身體。
這是他頭一次看見她的脆弱。
見她回來,他心中冒出一絲欣喜。但他心知,她并不是為了他才回來。
難道是她師父出了什麼事?
孟枝枝無聲地抽噎着,隻聽見身後一空。
那煩人的鬼皇帝走了。
從窗外傳來一陣歌聲,是赢破正在哼着她教的那隻咒歌。
她的枕頭上又一滴淚花綻放。
一夜竟這麼過去,她不知不覺中睡着了。
她起身,屋内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她推開房門,赢破正站在離她房門不遠處,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他不會站了一夜吧?
孟枝枝很快打消這個念頭,她在想什麼呢,腦子真的哭昏了。
赢破道:“教我法術。”
孟枝枝搓了搓臉,道:“我教的那些,你都會了?”
赢破點頭。
說罷,他展示了出來,地上陡然長出了一顆棗樹,他熟練地将鮮棗變成了咒棗,又接了咒水。
他手裡捧着那碧玉瓶,指尖已經燒焦,黢黑一片,不知在背後練習了多少遍。
孟枝枝道:“我學的都是治病救人之術,再多的教不了你。”
她隻想找個理由搪塞他。
赢破道:“那我就學治病救人。”
孟枝枝疑惑道:“你要學治病救人?”
赢破道:“恩”。
孟枝枝道:“你的體質根本無法使用救人之術,強行使用,你也使不出來,掌握這最基礎的,已經夠用了。”
她所言不假,雖然這世間對鬼邪記載頗少,但能知道的是鬼邪天生治愈力量強,見赢破這一身治愈的血肉就能知道。至于鬼邪治病救人的事,那更是為所未聞。
她修的是醫道,就算沒有仙門正統那麼厲害,但她修煉的也是正道,她怎麼會懂鬼邪如何學習治病救人之道?
赢破又點了下頭。
二人無言,孟枝枝繼續在樹下練起了劍招。她将滿腔的情緒都化在了劍氣裡。
她不知道,樊鳴一醒來,就滿皇宮地尋找她。
之桃跪在地上,道:“樊大人,我真的不知道那個人就是孟芷,要是知道,我一定第一個揭發她。請樊大人恕罪啊!”
樊鳴看着這跪了滿院子的宮女,對人道:“一個都不要放過,給我嚴刑拷問。”
宮女們一個個被拖了下去。
樊鳴又看向桌案那張畫像,經過昨晚一夜,他已經将孟芷的模樣刻在了心中。
他現在都還能感受到少女那纖細的身體。
那個在他眼前摔倒的少女,有着一雙明亮的眼睛,令人難以忘記。
“大人,困了就睡罷。”她缱绻的聲音仿佛還在他耳邊回響。
他撫摸着扳指,一圈又一圈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