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溫庭放了他一整天的假,本意是想讓景甯多睡會兒,但或許是習慣了紀家的作息,景甯還是一大早起來了。
景甯不太好意思真的閑着,吃完早餐便跟在管家屁股後頭找事情做,管家見他實在無聊,讓他給花園裡的花草澆澆水。
如此打發時間到中午午飯後,紀秉臣終于悠悠然起床了。
景甯本來以為紀秉臣應該已經去公司了,平時兩人其實很少打照面。紀秉臣很忙,行蹤不定,一會兒在國内一會兒在國外,偶爾在家裡過夜也是一大早就走了。
所以乍然看到睡懶覺才起的紀秉臣,景甯駭然的差點連水管都摔在地上。
彼時紀溫庭已經去睡午覺了。
紀秉臣坐在餐桌前打量他一眼,便說:“等下會有人送你過去,到了地方會有人幫你整理,什麼都用不着帶。”
景甯愣了下,捕捉到了重點:“你不去嗎?”
紀秉臣似乎被他逗笑了,調侃道:“沒斷奶嗎?要我拖過去?”
“……”
紀秉臣不去景甯反而松了口氣。
在他看來,紀秉臣和傅峥聶佟那類人差不多,都是以折磨别人為樂。紀溫庭不在,要是紀秉臣遇着這群志同道合的人,指不定又要怎麼為難自己。
他不去,自己還能避免直面這些人,能躲就躲。
紀秉臣派司機将他送到了訂婚宴附近的一家酒店,讓他換了一身正式點的衣服,打理了下周身,在景甯的強烈拒絕下才沒有戴上那些價格不菲的珠寶首飾。
那身西裝其實并不合身,但這正和他的意。
于是他就穿了一套不這麼合身的西裝去了訂婚宴現場。
宴會地點在一家最高星級酒店的頂層宴會廳,兩家包了整層,而且防衛嚴密,一定要請柬才能進去。
然而紀秉臣并沒有給景甯請柬。
所以景甯還沒進去就被保镖堵在了門口。
他手足無措的站了會兒,看着門口那個用金絲刺繡鑲嵌,橫挂在門前的迎賓立牌發呆。
繡的赫然是傅峥和景樾的名字。
回想當年,他和傅峥訂婚的時候别說是什麼宴會了,不過是兩家人互坐在一起吃了頓飯,中途還不斷有人借口離席,連傅峥也是半路憤然離席。
那頓飯,隻有景甯一個人吃到了最後。
“景甯?”
景甯的思緒被熟悉的聲音喚回,他轉頭對上景琰的視線,扯出一個笑:“大哥。”
這一次景家和傅家顯然都非常重視這場聯姻,連景琰這種不常打扮的人也換上了得體大方的西裝,胸口别着一朵家屬花,頭發經精心打理。
景琰皺眉打量他一眼,似乎在責怪他招呼都不打就一個人跑過來。
“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景甯神色黯然,強顔歡笑:“手機不歸我管,也不是我想來打擾你們。”
景琰面色微動,看了看他周邊發現他是一個人來之後,眉頭皺得更深:“紀家都沒有派個人跟你過來?”
景甯笑而不語,神色下含着淡淡憂傷。
景琰默然片刻,沒再說什麼,疏離地攬了攬他的肩,說:“跟我進來吧。”
景甯莞爾:“謝謝大哥。”
宴會廳内衣香鬓影,觥籌交錯。
景琰這些年勢頭很猛,帶着景家基業逐漸走向繁榮,家族在他的高明領導下連上層樓,甚至隐隐到了能和傅家并肩的地步。
景甯在這樣的名利場裡顯得格格不入,不論是怯懦的姿态還是不合身的西服。
再者很多人并沒有真正見過他這個景家的私生子,見到他被景琰帶進來,不免都帶上了些有色眼鏡看待他,估計以為他是景琰的小情兒。
景琰倒是泰然自若,面不改色帶着他往裡走。景甯猜他是想帶自己去見景雲昭和魏斐然。
“琰哥。”
還沒到地方,一個女人突然出現在兩人身前攔住去路,親昵地挽住景琰的胳膊,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景甯身上。不像是挑釁,更像是睥睨———一種高高在上的、根本不把人放在眼裡的輕蔑。
景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注視,回以淡笑,從容反問景琰:“哥,這是嫂子嗎?”
此言一出,不僅女人愣了下,景琰也面色微動,卻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馬上回答。
倒是女人很快反應過來自己鬧了烏龍,大方笑着,面向景甯,溫聲道:“你是景甯嗎?不好意思,我隻見過小樾,差點認錯了。”
景甯不覺冒犯,謙虛道:“沒關系嫂子,我也是不請自來,打擾你們了。”
他那一聲“嫂子”顯然喊得女人心花怒放,立馬含羞帶怯道:“沒有的事。”
景琰似乎不想他們在這裡周旋太久,将景甯往後扯了下,轉頭對女人道:“他很久沒回來,我帶他去見見爸媽。”
“好的,那你們快去。”
女人一離開,景甯就察覺景琰氣場低沉、面色不佳,看上去不是很開心的模樣。
景甯好似毫無察覺,擡眸自以為很小心般瞥向景琰,小聲問:“大哥,你要結婚了嗎?”
景琰繃着臉,冷聲道:“不該問的别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