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明明可以助他得獲自由的承諾,卻被輕飄飄的“上學”所替代。
這是多好的一個機會,隻要景甯敢說,紀溫庭就能幫他。
擺脫景家離開紀家後治好他母親的病,抑或是給他一大筆錢讓他和唐錦容去另一個城市安定。
這對紀溫庭來說都是能輕而易舉辦到的事。
而想上學是多麼陌生的三個字。
不僅是從小就各種裝模作樣找借口不想上學的紀秉臣讓紀溫庭對“上學”這件事情造成了刻闆印象,就連小時候的自己也不見得有多麼喜歡去學校。
學校有那麼好?這麼喜歡學習。
還是其實,學校裡有他放不下的人呢。
無論如何,紀溫庭既然答應了景甯的就一定會做到。
開學那天來的很快,景甯按照正常的開學時間去報道,紀溫庭讓紀秉臣親自把他送到學校宿舍。
開學第一天的a大校門口車流人流洶湧如潮,他們的車堵了半天才被前來迎接的校領導領進學校。
其實景甯原本是想在校門口就下的,因為這輛車不論是車标還是車牌都是能叫人一步三回頭的程度。
景甯不想開學第一天就上貼吧或者表白牆。
紀秉臣卻以他的行李太多為由堅持讓司機将車子開到了他宿舍樓下。
原本他也以為紀秉臣答應紀溫庭會把他宿舍這件事情是做做樣子,沒想到紀秉臣居然真的那麼聽話,愣是把景甯送到了寝室。
他們進去的時候景甯的兩個舍友都已經到了,看到景甯時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景甯!我靠,你居然來上學了!你的手……”
喬南激動的蹦過來要拉景甯叙舊時,瞅見了站在景甯身後那個更為高大的臭着臉的男人。
“借過。”
紀秉臣面無表情地繞開堵在門口叙舊的兩人,進去後轉頭問景甯:“你床位哪個?”
景甯忙指向靠近門口的右上鋪:“這個。”
紀秉臣便把他裝床上用品的那個包甩了上去,又盡職盡責的把他的行李拎到了他的床下桌旁。
做完這些他還一副不打算走的模樣,悠然在景甯位置上坐下了。
“你休學的時候都沒把東西拿幹淨?”
剛才景甯進來也注意到了自己堆滿雜物的桌面。
他正要說話時,關融連忙上前來,尴尬道:“不好意思是我的東西,我還以為甯甯不回來了……抱歉,我這就拿走。”
“甯甯?”
紀秉臣聽到這個新奇稱呼,忽然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針似的刺向關融:“誰準你這麼喊他的?”
“……”
景甯不知道紀秉臣今天在抽什麼風,默默無言。
關融也被紀秉臣這一出搞出一身冷汗,幹笑着解釋:“就是……朋友間的稱呼,沒有什麼别的意思的。”
紀秉臣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轉頭時餘光看到了景甯床圍欄旁邊挂着的東西,眉頭深深皺下,黑着臉道:“内褲挂他床頭?”
“我的我的!”
喬南沖過來薅了下來,面紅耳赤道:“真抱歉啊景甯,我剛才在整理床鋪,就先把東西挂你這兒了。”
景甯老好人似的擺手:“沒事沒事。”
“難怪你老被欺負。”
紀秉臣用看弱智的表情盯着景甯,猶嫌不夠,翹着二郎腿把手架在椅背上,加大音量:“有一個沒人住的空床不夠你們折騰是嗎?”
這本來是四人寝,但大一他們三個搬進來的時候就一直空了個床位,也沒人再住進來。
本來平時關融和喬南的東西也是放在那裡的,景甯走後才堆到他位置上,顯然他們都沒想到他還會回來。
關融和喬南不約而同地假裝自己很忙的樣子背過身快速收拾着自己的東西。
而紀秉臣也終于沒有了找茬的興緻,環顧四周一圈,輕描淡寫的下了結論:“豬窩。”
“……”
住宿舍的三個人都不敢說話。
“我回公司了。”
紀秉臣說着邁步就要走,景甯正松口氣的時候,肩膀又倏地被輕拍一下,聽見紀秉臣用微大的音量在他耳邊說:“不要在學校丢我的臉,不然的話我把你另一隻手也打斷。”
“?”
“常發信息,周末記得回家。”
紀秉臣說完就轉身離開了,還不忘帶上了宿舍門。
紀秉臣走後,宿舍裡靜默了有四五分鐘,直到這人帶來的陰影完全退去,喬南才像活過來了一樣蹭到他的面前,低聲道:“甯……景甯,你沒事吧?怎麼手傷了,臉上也有傷,不會是剛才那個人……”
可能顧及着景甯的自尊心,喬南沒有繼續說下去。
景甯摸不準紀秉臣走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隻幹笑着含糊道:“是我自己不小心。”
喬南估計有一大肚子話想和他說,但大約想到了剛才男人臨走時的警告,怕打聽到太多惹禍上身不敢再問。隻很震驚似的對景甯說:“你走的時候居然連聲招呼都不打,我們手機也聯系不上你,你家人把你的東西全拿走給你辦了休學,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景甯在被景家人控制那段時間手機裡的聯系人都被删掉了,原先的号碼也被迫換了一個。
景甯笑着寬慰道:“放心吧喬南,我沒什麼事。”
“景甯,歡迎你回來。”
關融聲音遠遠傳來,語氣抱歉:“抱歉啊,剛才你……哥哥真是吓了我一跳,我就是臨時把東西存放在你那裡,你不要介意。”
景甯搖搖頭說:“當然不會,你和喬南都是我的朋友。”
關融這才松了口氣,目光落到他的手臂:“你手沒事吧?”
景甯說:“就是骨折了,養養就能好。”
關融和喬南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把想問的話咽進了肚子裡。
原本景甯就不想自己這次回校引起太多關注,可紀秉臣非要高調。
好了,他來的第一天還真就被挂上貼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