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不去的。”
紀溫庭語氣淡淡地開口說:“不是非要去。”
“哥……”
紀秉臣登時急了,想要出聲阻攔時,又被他哥投過來的視線震懾住,隻好咽下想說的話,如鲠在喉。
現在他都能為這個景甯退步成這樣了?
明明以前他還教自己千萬不要把軟肋暴露在人前。
就連紀秉臣一時間也分不清紀溫庭究竟是在做戲,還是真的對景甯已經……
“我等你。”
紀溫庭的讓步無疑是讓景甯妥協的一步好棋。
景甯仿佛下定什麼決心,雙眼紅紅地望着紀溫庭,抿了下唇,委屈的說:“那你在走之前都要讓我和你睡。”
紀溫庭看着青年通紅的眼尾和溢出水光的眼眸,欣賞亘古不化的那層冰殼,好像出現了一絲裂縫。
他說:“好。”
旁邊的紀秉臣簡直看傻了。
他還以為自己要費一番口舌,沒想到輕輕松松地就得到了解決。
說走就走,紀秉臣顯然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打算在下周的周三悄無聲息的帶着紀溫庭乘坐私人飛機離開a市。
那座島的位置是紀氏絕密,所以一路上必須做好各種應對措施。
景甯一方面舍不得紀溫庭,一方面又害怕路上長途跋涉會讓紀溫庭生病。
在紀溫庭離開前的幾天連覺都沒有睡好,每天下完課還要堅持回紀家來睡,誰也攔不住。
現在就連紀溫庭出面也沒用了,開始有了點當家作主的樣子。
紀溫庭離開的那天是一個深夜。
景甯知道他要走,連睡都沒有睡,看着紀家上下為他們的離開忙來忙去,燈火通明。
他沉默不語地坐在紀溫庭身旁,始終耷拉着眉眼。
紀溫庭不太會安慰人,欲言又止片刻,擡手撫摸過他的面頰,貼着他的額頭,低聲說:“我會盡快回來。”
景甯點點頭,吸了吸鼻子,在他唇邊落下一個吻,貼着他說:“我等你。”
一切準備就緒,就等紀溫庭上車。
紀秉臣知道他們肯定要磨磨蹭蹭告别很久,索性站到了大門口去等。
景甯見紀溫庭遲遲不動,一邊在心裡期盼着他說不走,一邊又擔心自己耽誤了他的行程。
終于,他狠下心要後退時,後頸突然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握住。
他下意識閉上了眼睛,感受到了唇上的溫軟。
這是紀溫庭向他主動的第一個吻。
景甯的心現在就像是烈日下湧動的海浪,心髒擂鼓般劇烈的跳動,好像要從胸腔裡面破個洞鑽出來,跳到紀溫庭手心,迫不及待向他展示自己血淋淋赤.裸裸的真心。
一片雷動雨打中,紀溫庭啞聲在他耳邊說:“等我回來。”
景甯将男人送到了門口,站在大門口望着他們的車漸漸消失在一片無垠的黑暗中。
盡管外面寒風刺骨,夜色寂寥,他也站在那裡,很久很久都沒有收回目光。
“景先生,回房間吧,大少爺說了,從此以後主卧也是您的卧室,您有随意支配的權利,紀家上下的人任您驅使,還有,所有門都錄入了您的面容和指紋。”
景甯恍然一瞬,沒什麼表情的說:“我知道了。”
管家是被紀溫庭專門留下來照看他的,也是到這時,管家才意識到他們向來不近人情的大少爺,是真的開了竅,對景甯上了心。
事實上管家說的那些對景甯來說根本沒什麼用,因為紀溫庭離開以後他就不怎麼回紀家了,不是在學校就是在醫院。
本來景甯也以為自己會很想念紀溫庭,結果自己的時間全被占滿了,都沒法分出心去思念,隻有晚上才有時間和紀溫庭打個電話聊聊天。
景甯也沒想到唐錦容的病情會在那麼嚴防死守的治療下,惡化的那麼快。
短短兩個月的化療,她已經瘦的不成人形,盡管還能提着精神和景甯說話,但神情已然沒有了往日的精神奕奕。
如果不是病房裡面不讓陪護兩個人,景甯恨不得住在醫院裡。
唐錦容是他唯一的親人了,他不能失去她。
學校放寒假後,景甯就一門心思地撲在了醫院裡,一待就是一整天。
雖然景甯沒有說,但紀溫庭大約也從護工和醫生那裡知道了唐錦容的病情,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和方法調來了很多世界有名的醫生。
可到了唐錦容這個程度,他們一緻的說法都是保守治療。
再動一次手術的話以唐錦容的身體根本受不住,即使成功了也是亡羊補牢,隻會增加她的痛苦,加速她的枯萎。
景甯面色頹敗,晚上和紀溫庭打電話都提不起精神。
這讓紀溫庭有些後悔把他一個人放在a市了,但是箭在弦上,事到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快點完成那邊的事情然後趕回來,回到他的身邊。
好在在除夕前夜,唐錦容似乎知道快要過年,精神稍微提起來了一點,也不用護工監督她吃藥飲食了。
她的精神亢奮的不太正常,午時景甯提着午飯一過來,她就立馬緊緊抓過景甯的手,問他:“傾傾呢,傾傾在哪裡?甯甯,媽媽要死了,你把傾傾帶過來讓我看一眼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