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不是向來準時嗎?今兒世界末日來了,他逃生去了?”
“我覺得他去幹飯去了。”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滿腦子隻塞得下吃,他不來不更好嗎?來來來,開團了開團了。”
“加我一個。”
靠門的前排同學隐隐約約聽見一陣腳步聲,側耳仔細聽了聽,鞋闆拖在地上的摩擦聲,加上走路頻率稍微快帶起的風聲,多麼的熟悉,是他們班主任無疑了。
“班主任來了!”他用力咳咳咳,拔高音調說。
那裡很快安靜下來了,但玩手機的還在玩手機,該幹嘛的還是在幹嘛。
這節課是數學課,但大部分同學書桌上還是上節英語課做樣子擺的英語書,有些書甚至都沒有翻開。
“喂,老師,今天怎麼這麼慢?”
“就是,浪費了我們大半節課。”
班主任剛進門就有幾個同學抱怨着,他咳了聲嗽:“别吵。”
他的話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反而嘻嘻哈哈的聲音更大了。
“今天給你們介紹一個新同學,不對,是老同學了。”
“進來吧!”
門外的同學走了三四步就到了講台旁邊。
一米九的身高震得整個教室一時鴉雀無聲。
這位同學一頭濃密亂翹的卷發下面是一雙眼角下垂的狗狗眼,在陽光的照射下,像是含着水。高挺的鼻梁,淡粉色的薄唇,标準的瓜子臉。
滲人的是這張精緻得不可思議的正太臉加上一米九的身高,竟然一點也不突兀怪異!
再配上艾菲爾的神仙校園制服,就像真的媽媽好看跑到譜子外——真他媽好看到離譜!
“操,這可謂是傳說中的童顔巨……?”
“快讓我拍幾張照片,天天跪舔手機!”
“這就是你又想換手機的理由?”
“啊啊啊!這就是小鹿般澄澈的大眼睛嗎?快來撞我的心!”
“好的,班草又多了一個。”
教室的氣氛狂熱的像在愛豆演唱會,易桀好脾氣地忍了一秒,忍不下去了:
“别吵了!”
然後全部安靜了。
他煩躁的撓了撓頭發,環視一圈,眼神固定在講台旁邊的人身上,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是秦杓。
少年一直靜靜的站着,不說話也沒有動作,見沒有人說話,便開了口:“大家好,我是顧祁之。”
這句話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聲音又起來了。
“顧祁之?被我們逼得退學的那個?”
“我記得他之前留的是長劉海……上半張臉都遮掉了。”
“他的身高,以前有這麼高嗎?”
“不知道,我怎麼對他的印象很模糊,這才過了多久啊?”
“我也是,我的記憶力不至于這麼差呀。”
顧祁之,為什麼又叫秦杓?
易桀望着秦杓,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
他想起他以前陰郁死氣沉沉的樣,易桀怎麼也不會将他和不遠處即便安靜站着也難掩身上青春活潑氣息的少年聯系在一起。
還記得顧祁之剛來不久,被針對潑了一身水反鎖在廁所裡,他難得起好心幫他打開門,準備帶他去醫務室。
顧祁之一句話也沒說,空洞無光的眼睛瞟了他一眼,随後快速走了。
他看着那人遠去的背影,濕答答的衣服緊貼在他單薄的身體上,像是一副人的皮囊貼在人形狀的空盒子表面。
易桀當時想着,又管不住自己了。
以後真的不幫别人了,反正也得不到什麼好處,指不定某次還會惹一身腥。
他潦草的洗了幾下手,朝窗外看去。
蘇雲柏直直盯着他這個方向,見他看過來刹時露出他道不明的笑容。
易桀很快結束了回憶,他剛回神,就聽别人說:
“我覺得顧祁之不就長這個樣子嗎?”
“對啊,你們有些人真是有病,顧祁之這麼可愛,你們當時還這麼欺負他,你們還是人嗎?”
“我們又沒有欺負他多久,”易桀前桌小聲說:“隻是鬧着玩而已,他肯定不會計較的。”
“按你這個理,我把你打殘了,你和你爸媽也不會計較?”易桀冷笑一聲,用腳踢了一下前桌的椅子,什麼邪門邏輯。
前桌一個激靈,不吭聲了。
“我記得後面還有你的桌子。”班主任對少年說。
“老師,你真是老糊塗了,”後面的同學大聲譏笑:“他們那些平民的桌子不都讓我們扔到樓下去了麼?”
“對啊,現在都還在花壇那裡生草呢。”
班主任尴尬的打着哈哈:“這樣啊,顧同學你去後勤部搬一張過來吧。”
“不用了,”顧祁南冷着臉站在門口,不知道在旁邊聽了多久,手裡還搬着張嶄新的課桌和倒放在桌子上的椅子:“我搬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