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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咳嗽了一聲,“是你們的鐵人師姐。”
師弟師妹紛紛站起來,因為被抓現行,多少顯得讪讪,口中喚着:“大師姐。”
方才說出“鐵人”的清遙,面上尤其挂不大住,把頭低得很低,又藏在衆人身後。
新師妹更是有點拘謹地站在一旁,卻還是忍不住偷偷去瞥這個在師兄師姐嘴裡“嚣張跋扈兇名在外卻又厲害得不可一世”的大師姐。
一件簡單得沒有花紋的青衣,一支甚至磨得有些發亮的木簪,除此之外别無裝飾,的确簡樸低調得能看出“不愛漂亮衣裳、不知點檢儀容”,可她站在那裡,卻像山峰巍峨不可逾越,以至于要去細看方才驚覺,原來她生着一張那樣好看的臉。
她忍不住偷偷瞧了又瞧,臉上不知怎地,竟有點發熱。
成餘一驚之後,躍起撲過來挽無雙的手,“哎呀師姐,我們剛才開玩笑呢,師姐聽去了多少?”
“也沒多少。”無雙點了點他腦門,“就是忽然想考考你的禦劍術。”
成餘臉色有一瞬凝固,随即又笑,“那不是雛鷹學飛嘛,我們都曉得師姐是為我們好。”
清遙終于開始出聲附和,“對對。”
五師弟至察也點頭如搗蒜,語速快得叫人幾乎聽不清,“這樣學得快又學得好,别的門派比禦劍沒一個比得上我們的。”
疏星慢悠悠地笑,倒不言語。
無雙瞥了她一眼,沒說什麼,隻把目光落在那緊張到臉頰發紅的少女身上,心道這娃娃怕是聽信了那些,有些畏懼于她,這可不好,于是清清嗓子叫道:“小師妹。”
無書還反應不過來,就看師兄師姐都轉過頭來看她,這才曉得是在叫自己。是了,她是她的……小師妹。她臉上不知不覺又添多一層紅暈,哪怕身在凡間,她也是曉得這個人的,可那時候誰會曉得,有朝一日,仙門第一人竟會成為她的師姐呢。
“師……大師姐。”
無雙有點奇怪,她的臉為什麼更紅了?想必是她在她心中已經成了可怕的洪水猛獸,思之便要戰栗兢懼。因此不由得又責怪地瞥了一眼旁邊佯作乖巧的幾個師弟師妹,換得他們更乖巧無辜的回望。
“你叫什麼名字?”
“霜霜……我是說,無書。”無書懊悔自己這一時改不過口,隻怕是惹得大師姐不高興,但是說也說了,就隻好多說幾句,希望沖淡她的印象,“當時,師尊問我想起什麼名字,我從小沒讀過什麼書,也認不得幾個字,實在想不出什麼好名字,師尊又問我有什麼願望,我想……便是能多認些字、多看些書罷,師尊說這、這很好,書卷多情似故人,但……但……”
至察接着她道:“盡信書不如無書。”
無書重重點頭,“多謝五師兄。”說着話,又偷偷看向無雙。
“是,書讀得多了就曉得了,哪些是自己要信的。”無雙的神色卻很溫和,她自然沒有不高興,無書這名字細想也有趣,是師尊的手筆,“你跟在師尊身旁有段日子,不知如今到什麼境界了?”
無書道:“還……還不會禦劍。”
至察搖頭,他脾氣素來有一點着急,“大師姐不是這個意思。”
清遙補充道:“師姐是問你境界,你現在才剛入門,不曾築基,自然不會禦劍。”
無書點點頭道:“我會用功的,到時候不必勞煩大師姐,我、我會自己跳的。”
無雙一愣,有點想解釋她不是那樣的人,又覺得解釋本身似乎也有些奇怪。
疏星笑道:“我想起個典故。”
成餘:“……”
至察狂拍桌子,大笑不止。
清遙歎了口氣。看看無書,又歎了口氣。
無書不知自己是哪句話說錯,茫然又尴尬地站在原地。
“不必在意,是你師兄的典故。”無雙拍拍她肩膀,“而且我想小師妹大概可以換個教法,世事如棋局局新嘛……不過此事以後再說,我還得出去一趟。”
“師姐又要去哪裡?”
無雙簡短道:“無極宮。”
成餘舉手:“撈三師兄呀?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