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陽睜開眼,懵懵地看向梁越,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暈開濡濕的霧汽,梁越呼吸滞了一下,有些費力地扯出一抹笑,又說了一遍:“跟我去診室,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祁陽應了一聲,提着琴包跟上梁越。
其實祁陽身體一向不錯,沒怎麼和醫院打過交道,更沒見過拄着拐的大夫,免不了細細打量起梁越來。
祁陽仰頭坐在病床上,望向梁越,心道她可真好看啊。
“得縫幾針。”梁越對祁陽說,她的聲音很清越,能明顯聽出來是女生。
梁越用棉球擦幹淨祁陽臉上的血迹,将發絲别到祁陽耳後,然後細緻地給祁陽清理傷口,縫針。
梁越給祁陽處理傷口的時候,祁陽一直盯着梁越看,看到她雪白纖長的脖子,帶着微微反光的細絨毛,淡青色的血管和因為消瘦而若隐若現的喉軟骨,看到她剛長出不久的頭發下埋着的十幾厘米長的猙獰疤痕,尚泛着紅。
祁陽看着梁越頭上那道疤,有些憐惜地問,“一定很疼吧。”
梁越被祁陽的忽然出聲驚了一下,怔怔地眨眨眼睛又搖搖頭。
梁越話少,一直抿着唇埋頭給祁陽處理傷口,雖然拄着腋拐,她的動作依然麻利又幹淨。
祁陽半阖着眼睛地入迷地看着梁越的動作,也沒怎麼覺得疼,隻心想她好溫柔啊。
祁陽生得一雙會說話的的桃花眼,梁越被祁陽看得臉熱,耳根泛紅,唇抿得更緊了,甚至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祁陽卻渾然不覺,依舊細細地打量着梁越,從眉眼到下颌,并在内心表示:可愛,想親。
梁越給祁陽的傷口上了藥,纏了圈紗布,囑咐她:“兩天換一次藥,傷口千萬不要沾水,飲食上要注意,七天來醫院拆線,等拆完線後再抹祛疤的藥膏。”
祁陽趁機抓着梁越的胸牌看,還念出了聲:複旦大學醫學部/臨床醫學(八年制)/2004級/梁月
胸牌上的梁越大約還是五年前高考前照的照片,頭發比現在長些,軟軟地附在頭頂,五官稚嫩得很。
祁陽還帶着些稚嫩的煙嗓咬字慵懶,尾音輕輕上挑,語調裡帶着玩味,撓得人心癢癢,偏偏眼神又頗為專注,無端顯得有些暧昧。
梁越的臉一下子紅透,不自在極了。
祁陽默默地算了算梁越的年紀,應該是23,比自己大兩歲,又開口問:“梁月姐姐,你為什麼在北京啊?”
梁越随口言簡意赅地答道:“交換生。”
其實這事情有些複雜,梁越是和導師一起來北京的。
那時梁越還躺在病床上,穿着寬大的病号服,頭發都剃光了,頭上纏着厚厚的繃帶,好幾天都不說話。
導師對她說:“梁越啊,我過段時間去北京,将近兩個月,這兩個月你就當放個假,務必給我把身體養好,大難不死,老天爺是想留你一命,過去的事情得讓它過去。”
梁越遲疑了好一陣,看向賀旭:“老師,我可不可以跟着您去北京,我馬上就可以出院了。”
賀旭想了想:“好,算是換換心情,把你放眼皮子底下,我還能放心些。”
隔天梁衡去醫院看梁越。
“姐,我打算過幾天和賀老師一起去北京。”
“這次受了這麼重的傷,這還沒好呢,我怎麼放心你去北京。”
“我有分寸的。”
“我不放心你,你這腿也不方便,我安排個人和你一起去行嗎?”
“好。”
——————
祁陽走後,梁越翻來覆去想了無數遍,歎了一口氣,來醫院這麼久了,自己怎麼還是這麼容易不自在。
梁衡給梁越安排了住的地方,離學校和醫院都不遠,每天有專人接送她。
“王師傅,先不回去,您先幫我找條人少的路,我試着自己開一下。”
“梁小姐,您這腿上還打着石膏呢。”
“這不還有一條嗎,可以的。”
半小時後。
梁越:“王師傅,您住哪兒啊,我送您回去,就是您得給我指指路,以後就不用麻煩您了。”
王師傅:“……”
送完王師傅,梁越開着車閑逛着認路,她想:“活着挺好的。”
天公不作美,逛着逛着忽然下起了雨,梁越覺得有些掃興,決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