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商弦睨了她一眼,揚了揚手裡的點心:“這叫有錢能使鬼推磨,誰跟你一樣傻?這得排到什麼時候?”
“指不定别人還笑話少主傻,冤大頭呢……”描夏嘀咕道。
“嘿!你再說一遍。”聞商弦停下腳步,抱臂盯住她。
“沒什麼沒什麼,少主英明,小的拍馬不及!”描夏一臉“谄媚”道。
打鬧間,忽聽得一道嬌俏的女聲。
“聞商弦,好巧啊!”
聞商弦擡頭,認出了來人,正是知府千金鄭湘湘。
鄭湘湘身邊跟着貼身丫鬟銀亭,眼尖地看見她提着唐記的點心,眸子亮了亮:“你也喜歡吃唐記的點心啊!我也是!你的是什麼口味的啊?”
聞商弦莫名不喜她的自來熟,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桂花。”
誰知鄭湘湘眸子更亮,她有種不妙的感覺,果然下一刻就聽見鄭湘湘興奮道:“你也喜歡桂花的啊,好巧!我最喜歡的就是桂花了!我們真是太有緣了!”
“小姐……”銀亭輕扯了一下她的衣角,試圖提醒她矜持一點。
聞商弦嘴角抽了抽,扯出一抹假笑:“呵呵,是啊。”
鄭湘湘興奮過後又愁眉苦臉:“可是唐記太多人了,我們要排好久,說不定到時候也賣完了……”
這話是實話,唐記的生意很好,每天的點心酥餅糕果都是限量的,供不應求,往往上午開張,下午就賣完打烊了。但唐記老闆從不擴大生産,原來售賣多少現在依舊售賣多少,因此唐記日日人流量爆滿。
聞商弦無動于衷,甚至有種不祥的預感。
而這預感馬上就應驗了——鄭湘湘眼神懇求地望着她,希望從她手中買下那包桂花酥。
聞商弦張口就拒絕,冷酷道:“鄭小姐有這個時間可以自己買到了。”
她的冷臉并沒有勸退鄭湘湘,反倒似乎讓她越挫越勇:“聞商弦,聞少主~你就讓讓我吧,反正你也還有一包。”
啧。
聞商弦隐約有點不耐煩,很想無視她一走了之,但顧忌到她的身份,還是忍了。
“也不是不行,一百兩,轉賣給你。”聞商弦想了個絕妙的注意,獅子大開口道。
銀亭瞪大了眼:“你坐地起價吧,一包點心就要一百兩!”
聞商弦勾唇:“怎麼,付不起?”
“就一百兩。”她一口咬定。
銀亭就很氣,偏偏自家小姐摸了下荷包,一副就要付錢的樣子,更氣了:“小姐,你還看不出來嗎,她就是故意不想給你,才漫天要價的,一包桂花酥也就五兩銀子,一百兩足足可買二十包了!簡直無賴,扒皮!”
描夏一聽就不高興了:“嘿你怎麼說話的,我家少主是什麼人,缺你這仨瓜倆棗啊!一百兩哪多了,一不用你自己去排隊,二又斷絕你排到卻賣完了的顧慮,三這是我家少主花了一百兩插隊買到的,收你一百兩我還覺得虧了呢!”
聞商弦:“……”倒也不必說她花錢插隊的事。
銀亭被說得噎了一下,嘴硬道:“那、那上回我家小姐還幫你家少主來着,你們請我家小姐吃個點心都不肯,就是小氣!”說到後面,漸漸理直氣壯了起來。
“銀亭,不要說這個。”鄭湘湘制止她,打開自己的荷包,将銀票碎銀都倒了出來,捧到聞商弦面前,“我隻有這些了,可能不太夠,先欠着,下回還你好不好?”
聞商弦瞥了一眼她掌心的銀兩,估摸着六十多兩的樣子。沒想到肥得流油的鄭知府,掌上明珠出門在外身上現銀不足百兩。
剛才銀亭說的話她也聽到了,上次的事雖然自己也能解決,但鄭湘湘既然替她出頭了,就得承人家的情。
她将桂花酥提到銀亭面前:“拿着。”
銀亭下意識去接。
“就當答謝了。告辭。”聞商弦說了句,轉身就走。
“不用不用,聞商弦,這些銀兩你拿去吧,上次我也沒幫到你什麼,父親都沒懲戒他……”鄭湘湘追上去說。
聞商弦心念微動,不動聲色放慢腳步,任她追上來。
“你拿着吧,我不占你便宜。”鄭湘湘誠懇道。
“你方才說知府大人沒處置他?”聞商弦看着她,卻沒動銀兩。
鄭湘湘面色愧疚:“抱歉,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為馮進是父親的親信,深得他的寵信,父親罵了他一頓就放走了……”
怕她對父親印象不好,連着也讨厭自己,鄭湘湘忙又說:“我父親平時很公允的,這次大概是因為馮侍衛跟着他很長時間了,不舍得嚴懲他,才、才偏袒了一回……但現在馮侍衛也受到嚴懲了,父親還是公道的。”
聞商弦更加堅定了心中的猜測,馮進被重判另有原因,或許還跟聞家有關,畢竟渝州的人都知道嘉年坊是聞家的産業。
“自然,知府大人為官數十年,什麼樣的人品,大家都是知道的。”她微微勾唇,垂眸掩下眼中的諷刺。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何況這位鄭大人的嘴臉她可是清楚得很,不過貌似這位鄭小姐對自己父親的秉性并不了解,也不知是真的天真,還是跟她演的。
“那你能收下它嗎?”鄭湘湘再度捧着銀子到她面前。
聞商弦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沒見過這麼上趕着送錢的。
但得到了有用的訊息,她對鄭小姐的耐心也更多了些。
她抽走了其中面額最大的三張銀票,揚了揚:“其實插隊沒花那麼多,就五十兩,不過既是鄭小姐美意,本少主隻好笑納了。”
她嘴角挂着一貫輕佻的笑意,轉身離開後,揚了揚五十兩銀票:“告辭了。”
原地滞留的鄭湘湘心撲通撲通地跳,看着她潇灑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靜。
銀亭跺了跺腳:“小姐,這人實在太壞了!分明戲弄人嘛!”
鄭湘湘喃喃低語:“是啊,太壞了……”但是怎麼辦,她好像有點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