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把探子都派出去,快馬加鞭,不計成本,七日之内我要結果!”聞商弦神色嚴肅道。
“是!”仰秋領命退下。
聞商弦壓了壓眉頭,馮進藏起的那本賬冊在她緊鑼密鼓地搜查下終于在寡婦家床頭的地磚下找到,五年知府生涯,鄭仲南僅用來賄賂上峰的銀兩就高達三十萬兩!更别提他平日貪污挪用的款項數額!
這個老匹夫,夠貪的!
隻要将賬本送到方巡按手中,鄭府怕是抄家流放都不為過!
屆時整個華容郡怕是都要變天了。
隻是如今有力無處使,讓聞商弦頗為惱火。
此時,一牆之隔的飛雲榭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盛裝打扮的夢莺繞着令月走了一圈,一臉輕蔑:“也不過如此,還以為多傾國傾城,招人稀罕。”
再細看後,竟覺得頗為眼熟,思來想去,才認出來,掩唇笑道:“還以為是哪家貴小姐,沒想到是個卑賤的粗使丫鬟!”
小梨站出來不快道:“請閣下自重!”
夢莺嘲諷地瞥了她一眼:“你算什麼東西?也敢使喚我!”
小梨:“少主有令,任何人不可在飛雲榭放肆!”
夢莺臉色僵了一下,環視四周,看清院内的布置,顯然頗為用心,又距少主極近,再對比了一下自己簡陋又偏僻的小院,眼裡閃過一絲嫉恨。
憑什麼?憑什麼這麼一個賤丫頭被少主如此愛護,明明她才是被少主名正言順納進房的,少主卻從來不去她那裡,從不多看她一眼!
府中下人都在背地裡嘲笑她爬床争寵不成反蝕把米,混得還不如從前當丫鬟時強!
但沒關系,夫人說了,隻要今日事成,便将她許給二小姐做小妾,她喜歡二小姐多年,今朝就要如願……
思及此,她緊緊攥了攥袖子裡的手,藏在指甲縫裡的毒針仿佛蓄勢待發,眸子閃過暗芒,面上得意地笑:“我可是少主的第一個女人,放肆又如何?”
夢莺慢悠悠地走近她:“你知道的,第一個什麼的,總是有些特殊的……不然為何我名正言順成了少主通房,而你,至今無名無分……”她伸出去朝她心口點了點。
令月感覺心口疼了一下,然而轉瞬即逝,快到自己還沒來得及反應,仿佛是錯覺,她隻當是乍一聽見少主碰了她而有一瞬的心悸。
“阿商說過,從未碰過任何人,而你所謂的特殊,她怕是連你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吧。”令月平靜道,“你莫要來挑撥是非,我隻信阿商,除非她親口跟我說的,其餘一概不信。”
“你!”夢莺被氣到,伸手欲推她。
小梨擋在身前,紋絲不動,表情冷酷地道:“請吧。”
夢莺見目的已達成,不再糾纏,放了放狠話便走了。
“唔!”令月突然捂了下胸口。
“姑娘怎麼了?”小梨忙扶住她。
“沒事。”令月緩過來,方才胸口好像有什麼東西攢動了一下,這會兒緩過來卻是什麼感覺也沒了。
小梨沒多想,隻以為她被剛才那個女人氣到了,扶了她進屋。
晚間,聞商弦壓在令月身上一下下吻她,主動提起白日的事:“聽說今日有人找你麻煩?”
她不提還好,一提令月就惱:“托少主的福,欠下的債風流債找上門了嘶……”
胸口被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
“亂說什麼,我可沒招惹過她,她自己撲上來的。”聞商弦辯解道。
“人家說的是,她可是少主的第一個女人呢。”當初少主強迫夢莺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主君不得已做主将人納進少主房裡。
聞商弦在令月脖頸上拱了拱,嗅了嗅:“什麼味兒這麼酸啊~”
“冤枉!我從沒碰過她,那夜我在誰床上旁人不知你還不知曉麼?”
令月這時才回過味兒來,主君壽辰那夜不正是她與阿商歡好……
雖然是一場烏龍,但令月心中還是不大痛快,腦中回想起那一夜不太愉快的體驗,仿佛身臨其境地幻痛了。
聞商弦看見她皺眉,手指頓住了:“我,弄疼你了?”
此時的少主與當時判若兩人,想當初,高高在上的少主哪會在意自己的感受,隻顧着自己舒服,事後還兇她,過分極了。
“當初,你可兇了,我,我好幾日都不舒服……”令月翻起舊賬來。
一提起當初,聞商弦也憶起那時蠢鈍自大的自己,恨不得回到過去猛猛踹自己幾腳,忙翻到一邊抱住她解釋道:“當時我以為你不懷好意算計我,才沒好脾氣的……我,我錯了行不行,是我犯渾,不知疼惜你,我、我也是第一次,正在氣頭上,又沒經驗,你原諒我嘛~”
說起第一次,令月回想起夢莺說的話:第一次總是有些特殊的,不禁深想,若是當初與少主歡好的不是自己,是另一個人,那如今被少主百般呵護的人是否就是那個人了?
“怎麼還哭了?”聞商弦手忙腳亂了起來,“怪我就怪我好了,别哭啊,對眼睛不好。”
令月悶聲悶氣地将自己的假設道出。
聞商弦一聽,撲哧笑了:“笨蛋,沒有如果,隻有你,隻能是你,我們是天注定。”
“那……那萬一呢,萬一就不是我呢?”
“你不信我?我是那麼随便的人嗎?本少主很挑剔的。”
令月還遲疑着:“那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香啊!”聞商弦語氣暧昧又輕浮,“你比我見過的所有坤澤都香,我很喜歡。”
她說的是實話,當時她身中蠱毒,每次雨露期都是折磨,而一聞到令月的信香,她便感覺到自己的信腺在歡欣雀躍地接納,聞久了,也不覺得疼。
如此看來,她們果然是天作之合,般配極了!
令月蓦地臉一紅,複又追問:“那……那如果沒有那一夜,你是不是就不會多看我一眼……”
聞商弦堵住她的嘴,她知道她想問什麼,但那些玄乎的夢境解釋起來太麻煩了,還是不要浪費這千金一刻了,而且她不全然是因為那些旖旎的夢,更多的還是一靠近令月,心中就有一種不受控的感覺,想離她近些、再近些……
“你今天怎麼那麼多問題?還那麼多毫無緣由的問題?”
令月被親得迷迷糊糊,想說是仰秋告訴她的,喜歡一個人就容易想東想西、患得患失的。
可這人又說:“看來是我不夠努力,才讓你還有精力胡思亂想……”
她的忽然闖入,即便足夠潤澤,仍撞得令月思緒零碎,再也無法思考,語不成句。
直到夜深露重,房裡安靜下來,兩人溫存在一處,令月困極了,倒頭就睡。聞商弦替她掩好被子,把人攬在懷裡閉上了眼睛。
無人注意,令月的心口泛起黑色,随後滿過皮膚,好似有什麼東西在動,在令月不安穩地蹙起了眉時,那黑乎乎的東西一閃而過,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