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
白楚生也壓低了聲音回複，段暮衍似乎隻需要得到她這個答案，很快就睡了過去。
白楚生看着睡着的段暮衍，将口中的糖咬碎，慢慢回味着口中的甘甜……是真的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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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悶熱，白楚生和段暮衍回到家的時候衣服都汗濕了，段暮衍搬來兩把小椅子放在房中，然後看着白楚生把電風扇支好。
明明享受過空調，但段暮衍此刻心中還是無比期待着，她和白楚生貼在一起，看着電風扇通電的那一瞬間轉了起來，扇葉轉動的聲響有些大，和外面的蟬鳴相互響應着，段暮衍卻不嫌棄吵鬧，她扯着衣領，閉着眼睛享受着涼風。
段暮衍睜開眼睛，她一扭過頭就看見白楚生的眼眸，下一秒兩個人便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又添置了一個家具。”白楚生給段暮衍規劃着，“等以後有錢了，就買一個巨大的床，再把牆壁全部翻新，地面也變成水泥的，然後再來一台電視機。”
段暮衍認真聽着白楚生叙述，她臉上一直帶着笑：“我相信很快就會實現的，那樣簡直太棒了！”
白楚生張了張口，想起了一些事情，她遲片刻才問：“你應該都有過我說的吧。”
“一個大房間，電視，華麗的天花闆，地闆。”
段暮衍眨了眨眼睛，她伸出手捧着白楚生的臉，随後用力揉搓着：“但是沒有白楚生啊，不要多想啊！”
“我覺得難受我會說的，我可不會委屈我自己。”
段暮衍稍稍踮起腳尖碰了下白楚生的頭：“不準多想，聽見沒有。”
白楚生手虛虛托着段暮衍的腰，防止人摔倒，她回複：“聽見了。”
“那就好。”
段暮衍松開手，放肆地吹着風扇。
下午白楚生沒下地，用井水冰了個西瓜，然後和段暮衍一人一半，兩個人邊吃邊聊，傍晚的時候白楚生去做飯，她做了肉丸子湯，然後做了一個西紅柿炒雞蛋，最後蓋在飯上端了出去。
家裡養了雞，這些年白楚生也不怎麼吃雞蛋，大大小小也攢了一些，正好段暮衍喜歡吃，她也樂意做。
段暮衍每次看見白楚生端飯上來，她都會小幅度但快速地鼓着掌：“你真厲害。”
“嘗嘗吧，今天晚上飯不吃主食，湯才是。”
段暮衍用力點着頭，然後就開始吃飯，白楚生一直都覺得她太瘦了，想着辦法讓她多吃一點。
“吃不掉了。”段暮衍不讓白楚生再給她盛湯了，她用力搖頭，“再喝下去就要吐了。”
白楚生沒辦法，這個天氣也放不到明天，她就把大部分剩菜吃掉，然後剩下的肉湯拌飯給小黑吃。
今天晚上段暮衍吃的比較多，她洗完澡天還不算黑，就在房間中亂晃悠，白楚生躺在床上看着她鬧：“還不睡覺嗎？”
段暮衍搖頭：“好撐啊，我會不會變得很胖？”
她目光直接落在白楚生身上，眼神中很明顯的警告，白楚生當然不會覺得她胖：“你在想什麼呢？你太瘦身體不好，你現在就太瘦了。”
段暮衍看了眼現在的自己，她吸了口涼氣：“那就好，你知道的嘛，我會有一點點焦慮。”
她跑到白楚生身旁趴下，癱在床上，寬大的褲子往上蹭了蹭，白楚生掃了一眼就扯了下去，她這套動作很絲滑，根本不帶猶豫的。
段暮衍看了眼，她一把抓住白楚生的手，然後十指相扣在空中晃了晃：“你識字多嗎？”
“上了高中，沒錢又加上母親們的事情，就退學了。”
“夠了。”段暮衍下床快速拿了本小說塞到白楚生手中，她坐在眼前人的腿上，眼神期待地看着她，“念給我聽吧。”
白楚生微怔，但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她平時可沒有這些閑情雅緻，所以這些書都沒怎麼看過，她看着書名就有些遲疑，但還是翻開念了起來：“她是一名很糊的明星，但是誰都知道她有一位金主。這天晚上，她拍完戲回到房間，剛進去的時候就被人捂住了……嘴，然後衣服就——”
白楚生瞬間停住，她沉默了片刻，把書放到床頭的櫃子上，凝眸看着偷笑的段暮衍：“你故意的。”
“是啊。”段暮衍手撐在白楚生腰兩側，“怎麼不往下讀了？都是成年人，怕什麼。”
寬大的衣服直接往下垂落，白楚生掃了一眼就偏開了目光，她輕咳了一聲，忽略自己泛紅的耳朵，直接捂住段暮衍的胸口，然後單手把人半抱到自己身邊，她直接就關了燈，然後沉聲道：“該睡覺了。”
“不……”
“睡覺。”
白楚生這次不給段暮衍商量的餘地，她抱着人，像哄着小寶寶一樣拍着段暮衍的後背。
房間中一片寂靜，隻有電風扇在呼嘯的轉動着，一夜到天明。
段暮衍醒的很早，白楚生已經穿好衣服了，見她醒來就走過來，用氣音問她：“不繼續睡了嗎？”
“睡夠了。”段暮衍的額頭被白楚生輕碰着，她剛睡醒時的眼神很軟，不自知地帶着依賴去看白楚生。
白楚生把段暮衍拉了起來，一旁是早就準備好的衣服：“再過段時間我們就去買新衣服。”
段暮衍迷迷糊糊的，垂着頭坐在床邊發着呆，白楚生說什麼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等她徹底清醒時白楚生已經離開了，段暮衍下床洗漱好，然後把衣服換好，剛坐下來就聽見方雯笙的聲音。
“你這麼早過來了？”段暮衍先進房間把複印合同拿出來，然後才走到方雯笙面前，“你有法子放回去嗎？”
方雯笙刻意躲着白楚生，她覺得很别扭：“有，你交給我就好了。”
“你報警了嗎？”
“報警了。”段暮衍說得很自然，“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了吧。”
“村長得癌症了。”方雯笙一臉糾結，她十分苦惱地開了口，“其實他對我們都挺好的。”
段暮衍也不勸方雯笙，隻回答了前一句：“我知道，那天去他家看見病例單了，你們怎麼會知道的？他病倒了？”
“是啊，突然就昏迷了，村子裡好多人都去看了。”方雯笙遲疑了幾秒才說，“你覺得會不會弄錯了？”
段暮衍默了兩秒才出聲：“其實試錯成本也很小，他和詐騙集團有聯系這就逃不掉，而且看得出來對方看着他很緊，就算和白楚生沒有關系，也不會有錯的。”
方雯笙接過紙張，她歎了口氣：“我也不打擾你，我就是想問問你的看法，畢竟大家都相處了那麼久，多少還是有感情的。”
“能理解。”段暮衍點頭，“慢走啊。”
“生病了？”段暮衍看着方雯笙離開的背影，她冷笑一聲，“真是太便宜他了。”
她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把小說拿出來，一本本的浏覽，總會有合心意的。
白楚生回來的時候已經七八點了，她把農具放了下來，随口提起來：“村長病了。”
“是嘛，我看就是報應。”段暮衍也順着往下說，但她這句話一處白楚生就不太樂意，十分嚴肅地說了一句，“下一次不要這麼說了，會沾因果的。”
“嗯？”
“口業。”白楚生把臉上的汗水洗掉，她下颚往下滴着水，她随意用手背抹掉，“明白嗎？”
段暮衍一怔，但很快就做了一個封口的動作，表示不會再說了。
“村子裡面的老人都去看了，估計病得很重，等老村長離世以後，村子裡面就會開始選下一任村長，那時候還挺熱鬧的。”
白楚生抱着木柴進廚房：“你到時候可以去村子裡面逛一逛，應該會有人招待你的。”
段暮衍跟着白楚生，她看着對方用幹草生火：“那選的時候你會去嗎？”
“當然不會了，他們都不認可我。你不一樣，感覺他們還挺喜歡你的，所以你大膽去逛逛。”
段暮衍像是耍孩子性一樣：“你不去我也不去。”
白楚生看了她一眼：“到時候再說吧，早上吃面？”
“可以！”
在這裡的生活很平淡，每天段暮衍都會等待白楚生回家，小說也一口氣看掉了三本。
距離她報警的第五天，下午她一邊吃西瓜一邊看小說，突然就聽見了小黑兇猛的叫聲，她扭頭看過去，正是穿了便衣的女警。
段暮衍立刻就興奮起來，把女警迎了進來：“警官，快坐！”
女警坐了下來，把一個密封袋遞給她：“這就是大緻的過程了，我覺得這樣子交給你們比較好。”
“已經查出來了嗎？”
“嗯，辦事效率還可以的。”
段暮衍看着密封的牛皮袋，心中莫名緊張起來，手心中全是汗，她屏住呼吸把裡面的内容抽了出來。
第一張就是白楚生兩位母親的樣子，兩個人靠在一起當真是般配極了。
女警官解釋道：“這是我們在那個集團中搜出來的，應該就是這個村長交給犯罪分子的。”
段暮衍沒說話，繼續往下翻看着，上面是一條條短信，連在一起的内容就是：有一條大魚，必須搞到手，而這條大魚就是——白楚生的母親們。
“白楚生的兩位母親都很優秀，最開始的投資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反而是這個村長誤入了犯罪分子的陷阱中，欠了一筆錢，便……和犯罪分子殺害了這兩位，然後編造了一場大戲。”
“你交給我們的證據很重要，根據那通電話成功鎖定了他們的位置。”
“這裡面還有當初簽訂的高額合同，還有他們後續的聯系頻率，這麼多年的确是冤枉了那兩位。”
段暮衍握着這些證據的手不斷用力，随之紙張也在變形。
她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保持鎮定：“因為這個謊言，整個村子對一個孩子進行了長達十幾年的欺淩，一定要把犯罪嫌疑人繩之以法啊！”
女警面露抱歉地看着段暮衍：“前兩天村長就已經離世了，屍體也進行處理了，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段暮衍愣了一下，“方雯笙也沒有和我說啊。”
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什麼，她看着眼前的警察，站起身眼神都是祈求：“我想他的家人應該不願意暴露這些，村民也不會知道。能不能這件事情讓我來通知？”
女警沉默了片刻，随後點了點頭：“有幫助可以來找我們，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一定會還被冤枉的人清白的。”
段暮衍勉強笑了下，她把這些文件重新遞給了女警：“那能不能多幫我複印一些，總要讓每個人都知道吧。”
“……可以。”女警站了起來，她重新接過，輕拍了拍段暮衍的肩膀，“那我先走了。”
“好。”
段暮衍目送着女警離開，她心中也是思緒萬千，氣勢她也猜的八九不離十了，可真的面對的時候還是會感覺到難過。
這些年白楚生連兩位母親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甚至連骨灰都沒有。
壞人就這麼死去了——
段暮衍終于感受到反派成長過程中的無能為力了，她大口喘着氣，慢慢蹲下來調整了下呼吸，她呢喃着：“一定要下地獄啊——”
這件事情她并沒有打算告訴白楚生，還是想往常一樣等待白楚生回家，誇贊着白楚生的廚藝，一切都那麼自然。
但臨睡之前白楚生還是問了她：“你今天不高興嗎？”
段暮衍沒說話，而是用力地抱住了她，白楚生也回抱住，不再問了。
本來段暮衍會覺得村長死亡的事情還要等幾天，但後天早上她們就收到了村長去世的消息，不得不說瞞的真嚴實，不虧是十幾年的罪犯。
段暮衍看着前一天到手的複印件，和來邀請她們去葬禮的方雯笙，唇角勾了下，她一隻手拿着那些證據，一隻手牽住白楚生。
“我……”
“一起去吧。”
段暮衍和白楚生對視着，她用力握緊了眼前人的手，幾秒後就能感覺到身邊人身體放松了下來，她聽見白楚生說：“好。”
白楚生真的很容易對她妥協。
村長“德高望重”，葬禮也是風風光光的大辦，這一路上都是撒的紙錢，村長家門前更是許多哭泣的人，到底是真情實意還是虛情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他是昨天走的，醫生搶救了很久但還是沒有搶救過來……”村長的家人哭得不成樣子，一旁的人急忙安慰着。
村子裡面的小輩都一個個去上了香，直到輪到白楚生……那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過來。
那是一種什麼眼神呢，帶着悲憫，也帶着怨恨，甚至還有期盼的，期盼着白楚生低下頭認個錯，這樣她們就會接納她。
但換個角度想，或許也沒錯。
可惜段暮衍不能共情他們，她做不到。
“楚生啊，我家老頭走之前最放心不下你了，他一直和我說要好好待你。”
白楚生聽着周圍一言一語，半天都沒有動，段暮衍見狀率先走了進去：“村長操勞一生，值得尊敬啊。”
“楚生，來。”段暮衍轉過身看着白楚生，她眼神溫柔堅定，“幫我一個忙吧。”
白楚生這才走了進去，她目不斜視，隻将視線落在段暮衍一個人身上。
“前兩天我知道了一件事情，關于我家白楚生母親的事情——”
段暮衍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們身上，她突然就笑起來，然後低聲和白楚生說：“把棺材打開。”
這棺材擺在正中間，微微擡起着，正好可以人其他人都看見。
白楚生雖然不理解，但還是照做，她和段暮衍一起開着棺材。
“你們在做什麼！”村長家中的人立刻就要上前組織，但為時已晚，棺材徹底被掀開，花圈上寫着祭字，也在那一刻被推倒。
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棺材裡面空空如也！
段暮衍把紙袋子打開，她抽出裡面複印的紙張，用力抛在空中，不像是紛紛揚揚的紙錢，而是給白楚生和她兩位母親鋪的路。
她揚聲道：“這些年到底誰才是那個惡人，是那個魔鬼！真可惜人已經死了，不然此刻我們就該在監獄前見面了！”
壞人沒受到最舒心的懲罰，那她就要在他棺材前“蹦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