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們會成為并肩作戰的雙傑。
而不是如今這樣,奇怪的救風塵關系。
“因為我師父給我算過命。我這個人,命運不好,我天生應該去當賊……”古鴻意速速答道。
古鴻意忽然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講起師父是如何給他算命的。每個卦象、卦辭,都不厭其煩,講的極其詳細。
白行玉卻隻覺得他跑題。
聊到“命運”二字,古鴻意的話比之前十日加起來都多,且極為虔誠。
白行玉長歎一口氣,又叫停了他的發言,再換了個問題:
“華山論劍,你為什麼要特意指名我下戰書?”
在華山論劍之前,白幽人從未留意過,有這麼一号人物,叫衰蘭送客手。
白幽人本覺得,一個盜賊,哪裡懂劍。
盜幫,從沒出過一個劍客。
因此,白幽人覺得沒必要赴約,便找到梅一笑,讓他派别人去華山剿滅衰蘭。
梅一笑卻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他,“衰蘭是特意指名你,向你下戰書;不是向江湖聯盟下戰書。
唉,幽人,你知道,我和公羊棄素來不和,盜幫的事,江湖聯盟不願意摻和。”
梅一笑的表情有些為難。
于是,白幽人還是赴了約。
那衰蘭,果然是個當賊的,劍使的毫無章法,隻是徒有必死一般的氣魄。
白幽人一劍貫穿他的肩頭,居高臨下地對衰蘭說:“你,不适合練劍。”
白幽人隻是說實話。衰蘭送客手,看起來沒什麼大天賦。“他更适合練輕功,或是暗器。”白幽人心說。
衰蘭怔怔地颔首,眼睛裡閃爍着說不清的光彩,也許是淚花。“我恨你……”
白行玉好奇了許多年,衰蘭到底為什麼指名素來與他無冤無仇的自己。
“你我素不相識,為何要特意向我下戰書?”
古鴻意馬上答:“因為我師父給我算過一卦……”
“停。”白行玉蹙眉掐了一下古鴻意的手背。
還是那一套命運論,聽煩了。
“你就那麼相信命運。”白行玉輕笑一聲。
古鴻意很乖地“嗯”了一下。
古鴻意又開始滔滔不絕地講那些卦象了。白行玉懶得反駁他,便默默聽着。
什麼雷山小過……什麼飛鳥不止……聽不懂,聽得白行玉困意沉沉。
講到不知道哪個卦象,忽然,古鴻意噤了聲,頓了頓,
“我十二歲就認識你了。”
“你說什麼?”白行玉微微蹙眉。
“師父算的果然都是對的,”
古鴻意有些不安的蜷了起來,發絲正好摩擦着白行玉的頸窩。
“我按師父的話來,一步一步,終于做成了通緝榜榜首的大盜,
……然後,你真的答應,來華山見我了。”
……
古鴻意的體溫熨帖着他的後背,雖聲音一起穩穩傳來。
白行玉困意刹那消散了,他再拍拍古鴻意的手背,示意他講下去,古鴻意卻慢慢道,“講完了。”于是把手輕輕抽走,攏在自己胸前。
兩個人這樣靜靜地躺着,許久無話。
過了很久很久。日光已經斜斜的落下,幾乎暮色四合。
終于,白行玉不想等了。
躊躇着,他拉起古鴻意的手,從自己腰側的凹陷穿過。
他最在乎最在乎的問題隻有一個。
“古鴻意,你到底為何要救我。”
白行玉垂下眼眸,寫這行字時,指尖很輕。
他本以為,古鴻意是天下最盼着他死的人。
古鴻意想也不想,答:“想殺了你。”
得到了個意料之中的答案,白行玉有些解脫的笑笑。
古鴻意性子執拗,認定的事情從未變過。從頭到尾,古鴻意的說辭隻有這一句。自己為什麼要反複确認呢。
古鴻意卻話鋒一轉,“現在,好像有些不想了……”
“不想了?”
“嗯,不想了……”
“為什麼。”
古鴻意手掌稍稍蜷起,把白行玉的指尖松松垮垮地團起來。
“因為,好像有點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