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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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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宛如輕紗一般覆蓋住了他們,雪還在慢慢地下,卻如江南細雨那般溫柔,輕輕地拂過大地,潤澤萬物。

大抵已是日暮之時,天際呈現一種灰敗的淡藍色。

“天地為廬,細雪為蓋,儀姑娘,我們不光同生共死,還同床共枕了……”

陸吟寒的聲音從雪裡傳出來,低低的卻洋溢着愉悅,半晌後他将頭從雪裡探出,快樂地笑起來,摸索了片刻後,他拂開了覆在司馬儀頭上的雪,捧起她的臉,親昵地貼上去蹭了蹭。

司馬儀驟然清醒,猛地睜開眼推開了他,“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另外,不要對我動手動腳!”

她面帶不悅地撥開了堆在身上的雪,站直了身子。

入眼之處,仍然是一片白茫茫,然而已經平靜了許多。

方才那麼嚴重的雪崩,他們居然活了下來。

雪原是最堅固的一層幻境,怎麼會突然坍塌?要麼是他們破了這層幻境,要麼是……

她很快推翻了第一個猜測,分明進入了第九層幻境,為何還會退回第八層?還是說,她壓根就沒有走出不醒之夢,她還在夢中!

司馬儀神色瞬息萬變,她蓦然回頭,對着陸吟寒說:“不對!我們想錯了!”

此話一出,她忽然意識到,若是在夢中,那眼前這人有可能并不是真正的陸吟寒。

陸吟寒果然不解地望着她:“什麼?我什麼也沒想啊……”

司馬儀懶得再去和他解釋。

雪原之上,山崩地裂,飛雪連天,除了他們被埋的那個地方,幾乎沒有其他的下腳之地了。

司馬儀試着運轉靈力,果不其然,在刹那間她便輕巧地飛身掠起,然而在初入幻境時他們的修為便已被封印住,所以一切都說得通了。

這就是一場夢。

她從半空中俯瞰下方,很快在不遠處窺見了神花的影子。她忙飛身掠去。

陸吟寒雖不理解,見狀也緊随其後。

神花的影子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周遭的景色也逐漸變得明朗起來,這是被神花的光芒反射出來的光明世界。

雪卻漸漸大起來,這裡的空間近乎扭曲,洶湧的寒意又從身下湧起,幾乎要将人吞噬。

司馬儀腳尖輕輕一落,在腳下土地消失的那一瞬間落了一個結界,将這一片區域鎖住。

陸吟寒恰在此時也入了結界,他看着司馬儀,問道:“好奇怪,我們竟然能使用靈力了?”

“因為這是一場夢。在夢境裡,意随心動,萬物皆是虛無。”

司馬儀彎下腰,專注地盯着這一朵閃着幽幽光芒的神花,原來它并不是彩色的,隻是在日光的折射下有了斑斓的色彩。

司馬儀擡起手來落到神花上方,有一些猶疑,難道這神花也是幻象嗎?

她又擡眸望向陸吟寒,眼裡深藏着戒備和懷疑。

陸吟寒被她的眼神刺痛,一些不愉快的記憶又湧上心頭,他不在乎地笑了笑,走到她身側,也彎下身子專心地去觀察那神花。

“這就是能消弭苦憂的玉蓉神花嗎?傳聞中好像還沒有人見過它呢!”陸吟寒看着這花,驚奇地感歎。

也許不是沒人見過,隻是見過的人都永遠地留在了夢中。

司馬儀想到這一層,不由得輕歎口氣。

陸吟寒繼續問:“那我們怎麼出去?不是說找到神花就找到出口了嗎?”

司馬儀不悅地回答:“你在問我嗎?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裡,怎麼會知道?”

陸吟寒不理她話裡的譏嘲,好奇地伸出一指戳了戳這神花,開始探索,花瓣在他手下簌簌顫抖起來,仿佛無聲的笑。

他覺得有趣,拉過司馬儀的手,讓她的指尖也落到花蕊之上,她的手指纖細雪白,将神花的光芒盡斂,于是瑩瑩的美麗的光點就在她指尖流淌,似流動的月華。

陸吟寒兀自感歎:“其實留在這裡也沒什麼不好的,就你我二人,自在又惬意。如果真的出不去,我也不會感到有多遺憾的。”

司馬儀沒有說話,安靜地望着那片灰敗的天,眼中映出雪的光芒。

陸吟寒的手不知什麼時候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柔柔的,像是怕驚擾了她一般,和慣常的莽撞沖動又是判若兩人。

他的聲音輕緩溫和,一字一字地随着風聲傳入耳中:“要是隻有我們兩人就好了。”

聽到這樣的話已經不是頭一遭了。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将她永遠留在夢裡。

司馬儀審慎地打量着面前的人,一時間,心頭生出些莫名的隐秘的恐懼,竟然不知接下來的話會将故事導向怎樣的結局。

不知是不是幻覺,她覺得此刻的陸吟寒和記憶裡的阿鶴身影重疊了。

她眼裡的光複雜地明滅着,兩人的身影被籠罩在薄淡的天光之下。

被陣法控制住的此地安然無恙,而陣法之外,是洶湧的雪在沸騰着,帶着毀滅一切的悍然無匹的氣勢——肉眼可見,是一片蒼涼的白,天宇失色,碎雪如銀河天流,漫天傾瀉,将萬物襯得雪亮又黯淡,一切都是那麼的空洞悲涼,毫無意義。

或許他們才是世界的闖入者。

這天地本就這樣日月颠倒,光影斑駁,沒有絲毫秩序可言。混亂才是真谛,沒有什麼是永遠不敗的,亦沒有什麼能永存于世。

司馬儀收回視線,眼神複凝落到陸吟寒面上,一直冷漠的眼裡終于騰起了一絲類人的情緒。

雪的清光在她眼中錯亂,帶着些許悲哀,那神色叫陸吟寒不忍再看,他好似知道了司馬儀接下來要說的話,于是出聲打斷,語氣中竟帶了一些自己都沒有察覺出的懇求:“儀姑娘,我沒有在說笑。我是真的很喜歡這裡,至少,沒有人打擾。”

“一起死在這裡的話,我們的靈魂,真的會緊緊依偎着,永遠永遠,永遠不分離吧……多好啊……”

他的聲音猶如夢呓般,锵然一聲将司馬儀最後的顧慮擊碎。

她收回撫花的手,掌心按在了柳葉刀的刀把上,微微仰頭看向陸吟寒,冷淡地微笑着:“你是誰?”

若他是幻象,也是由她生出來的幻象,她會希望他作何反應呢?若他是真實的,那麼真正的照夜栖會如何回答呢?

這兩個答案,司馬儀都很想知道。

“我是誰?”陸吟寒面上的笑蓦然僵住,他納悶地盯着司馬儀,忽地展顔,聲音又愉悅輕松起來,“儀姑娘,你有心拒絕,也不至于裝作不認識我吧。”

拒絕……拒絕什麼?司馬儀回過神來,轉瞬悟到了這句話暗藏的深意。

果真是幻象麼。

她握刀的指節泛白,沒有絲毫猶豫,短短一瞬間拔刀出鞘,揮向咫尺距離的陸吟寒,沒有半點留情,直往要害而去。

再來一次,她無比的熟練。

陸吟寒低聲驚呼,步步退後,一邊躲閃一邊求饒:“儀姑娘!儀姑娘,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調戲你了!”

“不!不是調戲,陸某所言都是真情流露,發自肺腑!儀姑娘何必動怒……”

他再沒說下去。他再也沒辦法騙自己說眼前的人想要殺的人是陸吟寒。

因為司馬儀在他面前住了手,以一種富含深意的目光望着他,然而殺意怎麼也掩飾不住,她就那麼看着他,仿佛真的透過皮相看清了内裡的真面目。或許不是此刻,或許在初見那一刻,她便同自己一樣,認出了對方吧。

司馬儀眼中的光芒冷漠雪亮,在微微灰白的穹窿下,身後雪影劇烈變幻,她的話冷淡而漠然:“照夜栖。”

她喚他——“照夜栖”。

“你叫我什麼?”陸吟寒愣住,笑意僵在臉上,似乎還在做着最後的掙紮。

司馬儀又重複了一遍,語氣中沒有絲毫情緒,眼神冷徹如冰雪,幾乎要将人所有的熱情凍住。

話語中的肯定将陸吟寒所有的僞裝都撕開,他徹底演不下去,索性站定,迎上她平靜的眼神。

隻是一個眨眼的工夫,他清瘦的少年身形不複,宛如乘風的飄揚白衣漸漸染色,最終落入了再也無法渲染的墨黑之中。

熟悉的面容,妖豔俊美到異常,眼波同她一般冷郁甯靜,甚至帶着幾分睥睨和運籌帷幄的傲然。

淩寒破雪劍察覺到殺氣,在他腰間猛烈地震動着,叫嚣着殺戮與嗜血。

照夜栖的長發已經披散下來,如同流淌的墨那般,揚在這樣蒼白而空洞的背景中,凄清而美絕。

司馬儀卻在這一瞬間了悟,眼前人并不是幻象。

那麼該如何解釋這場夢呢?難道是在窺探他内心之時重新被卷入了他的夢中嗎?

既如此,一切都解釋得通了。她早該知道幻境的主人不會那麼好心,怎麼會主動提出給她什麼獎勵呢?

司馬儀心中的雜念平息下來,眼神重新變得冷冽,話語也冰冷了許多,“你終于不再裝了?”

“你也是。”照夜栖同樣也是冷冷笑着,目光森冷如刀,好似要劃開她這一身虛假的皮囊,去窺見她的真實面目。

祁筠卻并不現出自己的真容,她上前一步,将彎刀抵到兩人之間,道:“說吧,你接近我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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