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諒小七也折騰不出什麼大的動靜來,出了宮怕也是投靠他那不成器的胞兄,朕便随她去。”
“陛下聖明。”
孩子,老夫就幫你到這,接下來的路可要靠你自己走了……
許之騁在心裡默默地說着,擡起頭卻見皇帝悠悠地看着自己,眼中似有幾分怨氣。
“你這個老虎頭兒啊,養出來的孩子各個都是硬骨頭,你早知會有今日,為何不替朕多加勸勉啊?”
聽到這話,許之騁腦中警鈴大作,知道明德皇帝說的正是許懷認祖歸宗之事,眼一閉,裝起了糊塗。
“臣年事已高,近來甚是糊塗,确實不知陛下所言何意啊……”
“你就裝吧,朕還能不知道你?心裡跟明鏡似的,可這許懷他明明就是……朕還為了他如此大費周章,他究竟是為何不肯認祖歸宗啊?”
難不成他想錯了,那孩子對他這青梅竹馬的表妹并無情意,竟能眼睜睜看着她嫁予旁人坐守旁觀不成?
怨歸怨,但明德皇帝心裡也知道,許之騁替他養了個好兒子,比起其餘幾個從小在宮中養尊處優的皇子,許懷要出衆太多太多。
身為天子,心裡還是憋着一股勁兒的,他怎麼就養不出如許懷這樣的驚世之才呢……
又想到那年瓊花樹下,驚才絕豔的素衣女子,明德皇帝想要認回兒子的心更加強烈了。
許之騁壓下眸中複雜的情緒,斟酌了一下用詞,确保不會傷到皇帝那顆搖搖欲墜的玻璃心才緩緩開口:
“孩子大了,總有些自己的想法,逼的太緊往往會适得其反,懷兒自小清明,相信他會做出正确的決定的。”
皇帝聽到此話後,皺着的眉頭放平了不少,心裡也知道此事急不得,隻能悠悠歎出一口氣:
“但願如此吧……”
另一邊,一身太監打扮的蕭紫涵,一路低着頭,躲在離宮門口不遠的大樹後,探頭探腦地四處觀察着什麼。
終于瞅準了機會,混在了三五個出宮辦事的小太監堆裡,出了宮門。
她當然不會傻傻地去找四皇兄,好不容易才混出來的,可不能再被抓回去了。
在離宮出走前,她就已經想好了,隻要出了宮門她就去将軍府投靠許念,一是父皇母妃若是知道了她在将軍府定然安心,二是此次她離宮參賽可是許念勾引的,她怎麼着也得對自己負責吧……
隻是……蕭紫涵看着眼前茫茫的人海,縱橫的街道,腦海中湧上一股子迷茫。
将軍府,要怎麼走啊……
之前她出行都是坐的專屬馬車,她從小到大就沒認過路啊!
剛想找個看着面善的路人問問路,卻驟然聽見一陣嘈雜聲從後方傳來,隐約地還有一個嚣張的男聲:
“我們少主可是烏合國唯一的繼承人,豈是你等卑劣小民可以随意沖撞的?”
蕭紫涵越過密密麻麻的人群,隻見一賣菜老婆婆被撞倒在地。似是被撞得不輕,她甚至無法起身,隻能虛弱地趴在地上斷斷續續地喘着氣。
菜籃子裡的菜也都已經七零八落,被人踩得烏黑,甚至沒有一片完整的菜葉子。
而老婆婆的對面站着一個全身烏色,唯獨頭巾是白色的男人,眼眶深邃,瞳孔湛藍,被一群人簇擁着,看向老婆婆的眼裡滿是嫌棄。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做派,很明顯就是那人口中的少主。
“呸,什麼烏合國,聽都沒聽說過,烏合之衆吧!”
圍觀的人群看不過去,紛紛站出來主持公道。
蕭紫涵和幾個人一起将老婆婆扶到一旁坐下,凝了地上被踩得稀巴爛的菜葉幾秒,握緊拳頭走到那傲慢男子幾步開外,霸氣伸手。
“賠錢!道歉!”
“我們少主可是……”
那小厮很是驚訝,似乎還想擺譜,被蕭紫涵疾言厲色給堵了回去。
“我管你是什麼,撞了人就得賠禮道歉,哪怕你們烏什麼合再不講理,到了我們大盛,也要入鄉随俗!”
“就是!就是!哪有來人家裡做客還無理取鬧的!要不要臉啊!”
“别以為你是少主就能在我們盛國也為所欲為!”
眼見群情激奮,輿論嘩然,那男人湛藍的瞳孔閃過隐忍,揮揮手,剛剛還很是嚣張的手下立馬拿出了一袋碎銀,扔到了老人家懷裡。
“道歉。”
男人嘴唇緊抿,危險地看向一身太監打扮的蕭紫涵。
“小閹人,你别太過分。萬事留一線,否則别怪本少主進宮之後不客氣,你這條賤命難保。”
“你!”
沒等蕭紫涵說完,那男子就冷哼一聲,頭巾一甩,被簇擁着離去了。
安撫好老婆婆後,衆人見蕭紫涵眉清目秀,小小年紀就進宮做了太監,卻還能長成這麼正義淩然的樣子,臉上流露出同情。
“小公公,您出宮這是來辦事的?”
蕭紫涵點點頭,連忙問道:
“不錯,請問将軍府怎麼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