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行的馬車上,古離正給清淼号脈,她這一身的傷,看着實在驚心動魄,還好沒有傷及根本。
“等找到地方安頓好,我給你煎幾副藥,喝下再好好休息一兩日就無礙了。”古離收回手道。
“殿下如何?”清淼并不關心自己的傷勢,反而是看着一旁蹙眉冒着冷汗,卻仍舊沒有清醒的魏長陵擔憂道。
古離不想騙人,長陵的身體确實不太好了。
可他也不想實話實說,清淼為人太過實誠莽撞,又将長陵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雖然不知長陵有何打算,但他的直覺,眼下還是将事情瞞住吧,不然不知道這傻姑娘會做出什麼事來。
“無礙,隻不過此前傷重一直未好,路途颠簸,好人都受不了這等罪,何況是病人。”
清淼不覺有異,隻心中對衛景時的記恨又多上一分。
同時又想起什麼似的,掀開馬車車簾對着前頭駕車的衛景時冷聲道:“那人該如何處置?”
清淼說的自然就是被他們一道綁來的魏澤峰。
剛剛多虧古離之前給她的迷藥還剩一些,可惜量不夠,再加之場地空曠,堅持不了多久那些人便能醒來。
若是他們醒了追着痕迹很快便能追上,那事情就糟糕了。
其實,若不放他,好歹攥在手裡是個籌碼。
清淼如是想道。
可誰知……
衛景時攥緊手中的缰繩将馬車趕的更快了些後,冷言揚聲道:“扔了他。”
這三個字一出,别說清淼,連古離都是一頭霧水。
他……他方才說扔了誰?
衛景時忘了這不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做起事來毫無默契。
他輕輕歎了口氣,瞬間轉頭,冷眼看向控制着魏澤鋒的一名護衛。
護衛這才在驚訝後回過神來,不愧是賀宴瑾帶出來的人。雖與衛景時缺了些默契,但到底心硬手黑,就算對皇子也毫不手軟,直接給他解開繩子後,原地扔下馬去。
“就這麼……這麼扔了?”清淼看着魏澤鋒連一聲呼救都來不及喊出,就在夜色中滾滾而去的身影,呆滞道。
古離畢竟自诩見過大世面的人。
隻見他慢慢收起張着的嘴,輕輕揚起下颚,淡定地點了點頭道:“對啊,是啊,怎麼了?不就是扔了個皇子麼?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清淼:“那他要是摔出個三長兩短,算誰的?”
這話古離沒法答,左右算不到他頭上。
“算我的!”衛景時将話接了過去。
清淼看見他就來氣,頓時沒好氣道:“那帶着他不是更方便,要是有人追來也是個靶子。”
衛景時無視身後的敵意,隻是将馬車駕得更快,夜裡料峭的風自耳邊呼嘯而過,吹得衛景時的衣擺飒飒作響。
衛景時本不欲答。
可是不知想起什麼,還是出了聲。
“再往前便是北疆,按照速度不出幾個時辰或能與我兄長的隊伍遇上。左右殺不了他,帶着也是個累贅。”
此前魏長陵已派人兵分兩路,一路向北,尋衛景時兄長,增兵。一隊向南,找賀宴瑾,求援。
如今算來,按照衛家軍的速度,确實快到了。
“哼!”
即便他說的對,可清淼還是對他心存怨氣,可眼下又不是能亂發脾氣的時候,她隻能惡狠狠地“哼”了一聲,又重重地把車簾甩下。
進到車内後,似是還不解氣道:“慢點,沒聽見古離說殿下受不得颠簸麼!”
語氣之暴躁,于女子之中,乃古離平生僅見。
可他不覺得讨厭,嘿嘿。
可無人回她,車速反而愈發得快了起來。
清淼氣極,起身又欲掀簾怒吼。
這時一道虛弱但溫柔的聲音緩緩響起。
“好了清淼,我們這是在逃命,又不是在郊遊,哪裡能慢得。”
本來快要炸毛的清淼瞬間安靜了下來,仔細看身體還微微顫抖,待她緩了好一會兒才轉過頭來,卻不敢看魏長陵的眼睛,隻牢牢抓住魏長陵的手。
聲音悶悶道:“殿下可算是醒了。”
“哭包。”魏長陵看着清淼泛紅的眼眶便知道,她剛剛背過去不肯轉身的那段時間在幹什麼。
“我又不是再也醒不過來了,哭什麼。”
“呸呸呸。”清淼趕緊握住魏長陵的手,連“呸”三聲,又抓着她的手摸了摸木頭,這才舒了口氣,“殿下,話不能随便亂說的。”
“好,我不亂說。”魏長陵寵溺道。
清淼得到承諾,這才開心地笑了起來。
又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對着對面悠哉悠哉的古離怒目道:“你倒是快給殿下看看啊!”
“這不剛看過了麼?”古離反駁道。
清淼:“看過不能再看一遍啊?”
“看過就是不用再看一遍!”古離挑眉反擊。
清淼生氣:“憑什麼!”
“就憑我是神醫!”,古離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清淼,賤嗖嗖道,“而你不是。”
“你!”清淼氣極,指着古離半天說不出來話。
古離則還在一旁擠眉弄眼,不知死活地逗清淼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