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亨送來的毯子她洗過後,就直接還給了他,帶有她獨有的味道。
下雨了,她用不上。
雨落到地上化成冰,戚钰坐在露台上,眼瞧着伸出護欄的植物葉子,被凍住了。
她掰了塊冰下來,放在手心裡。
——化得很快。
是她體溫太高了。
下午的時候房子裡隻有周舒禾一人,戚钰眼瞧着客廳亮起燈,接着書房裡進了人,周舒禾站在窗前,掀起了眼皮。
她遙遙地看着她。
隔得太遠,她也分不清是否與他對視。
想必是沒有的,下一瞬,他就關上了窗,關得嚴嚴實實,還拉上了窗簾。
戚钰打了兩個噴嚏。
她穿得并不算厚,不過一件打底衫一件針織外套,雪白的頸脖和手腕都露在外面,還因為下着雨,有些濕潤冰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意識有些昏沉時,乍然有一陣暖風往她身上吹來,讓她瞬間被包裹在溫暖裡。
戚钰睜開眼,一轉頭,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周舒禾。
他抱臂看着他,眼底瞧不出情緒。
她起身後,他就沒再管她,而是坐回沙發上。
戚钰進門後,身上驟然變暖,水汽凝結在她的睫毛上,從她潤澤的皮膚上滑落。
桌子上有杯熱水,她直接抱在了手中,等沒那麼燙時,喝了下去。
“誰說是誰你喝的?”
“再不喝,就冷了。”
周舒禾冷笑一聲,看向她,“我不開門,你還準備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你放我進來。”她放下杯子,整理了一下神情,“周舒禾,有沒有人告訴你,對前女友心軟是大忌。”
他不說話。
半晌,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抽了張紙,踩了擦臉頰上的水珠。
他扯動唇,“戚钰,你真他媽是個瘋子。”
他不常說髒話,偶爾說,還挺帶勁。
戚钰垂了下眸。
過了會兒,她起身去廚房裡洗杯子,又用紙巾将内壁擦幹淨,幫他将倒扣在茶幾上。
“謝謝你的熱水。”她沒多說什麼,裹緊了外套,毫不拖泥帶水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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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周舒禾才明白她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對前女友心軟的确是大忌,一不小心就會惹火上身。
Nancy給他發了條消息過來,估摸是怕惹他不高興,盡量一段語音全講完了。
“……那個周總,我前幾天不是說zoree春季系列的負責人已經過去了嗎?你應該見到了吧,也不是我瞞着你,就是人都到了,換人也來不及,湊合過吧。過段時間我給您寄個禮物過去哈。”
周舒禾冷笑了一聲,将手機扔在了地毯上。
她明明有充分來找他的理由。
卻偏偏想賭他一個心軟。
從前她就如此得寸進尺。
19年底時尚界舉辦了一場關于保護野生動物的慈善晚宴,周舒禾受人所托要出席,她想同他一起去。
那是兩人的關系還不多的人知道,戚钰的心思可見一斑。
起初周舒禾并不大想帶她去,他在周氏還沒立足,身邊不宜有太多桃色新聞,戚钰在外的名聲,算不上多好,之前被她的罪過的李嘉澤,對她多有诋毀。
戚钰求了他許久,甚至主動了一晚,在他身下百般嬌媚。
後來周舒禾心軟了,到了宴會廳他才知道,晚宴規定每人身邊需要攜帶一名男伴或者女伴。
即便戚钰與他同行,大部分人也不會将他們的關系往那方面想。
周舒禾不喜歡處于被動,更不喜歡身邊人太過不聽話。
那晚周家最貴的車停在了路邊,晚風撩人,他開了車窗,将她抱在腿上,讓她主動一些。
次日,戚钰是周舒禾養的金絲雀,便傳了出去。
她的确在他身邊有了名分,隻是并非名正言順的,女朋友。
直到一年後周舒禾帶她去了場拍賣會,衆人才知道對他們的關系存在誤解,不過他們家境懸殊,似乎真正意義上的區别,也并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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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ncy剛給戚钰發來消息,敲門聲就響了起來,她拉開門,是周舒禾陰沉的臉。
戚钰不慌不忙地斜着身子,靠在門上,渾身透露出疏懶,唇邊含着笑意,“要進來坐坐嗎舒禾?”
她像隻狡猾的狐狸,讓人恨得牙癢癢,又叫人拿她沒辦法。
周舒禾可以和Nancy駁回,拒絕用她,但這麼一鬧,所有人都會知道戚钰在他這兒。外界傳言周修明現在重病,戚钰不好好照顧人反過來找他,原因惹人猜疑。
“我先走把合同發給你,你簽好後發給我。”周舒禾最終決定心平氣和道,“半個月内拍完,你就走人。”
項目甚至隻在初期階段,拍攝方案都沒寫好,半個月顯然不可能。
但戚钰沒反駁,而是答應下來。
“我走得匆忙,沒帶筆記本來。”她道。
周舒禾掀起眼皮,“你确定你是來工作?”
戚钰直直地看着他,漂亮地睫毛扇動着,琥珀色的眼瞳像陽光下一池淺水,折射出碎光。
下唇有些幹澀,她舔舐了下,“我是來找你啊舒禾。”